裴青寂感觉整个人快要被汗水浸湿，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蔺昭赶快过去扶住他：“还好吗？”
“放心吧，他很好。”另一头的乔堇笑意盈盈帮着回答。
裴青寂咬紧牙关，实在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现在根本说不出话，甚至连呼吸进去的空气都像是刺穿了喉咙和心脏，生疼。
蔺昭眉头紧皱，这看起来怎么都不算好的样子。
可偏偏女孩在此时开口：“蔺长官，你还没有回应我的话诶。”
蔺昭：“？”
回应什么？什么回应？
脑袋中像是有什么闪过，蔺昭的神情变得古怪。
“……早上好？”他试探性开口接了一句。
没想到乔堇还真就满意应声：“嗯，果然你还算聪明。”
蔺昭：……聪明这个词也不是这样用的吧！
“乔老板，这是什么意思？”蔺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安心啦，我只是需要一个跟基地谈判的筹码。”
“筹码？”
乔堇此时坐在沙发上晃着腿：“是啊，你们基地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嘛？”
说着乔堇抬起眸，轻轻啧了一声，语气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攻击性。
就见下一秒，蔺昭手里的光镜越来越亮，光线逐渐汇集，乔堇的影像出现在办公室。
她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像是真实存在于办公室一样打量了一眼。
“怎么还是原来那样，看来蔺长官不喜欢装修啊。”
边说，她走到脸色苍白已经说不出话的裴青寂身旁。
蔺昭警铃大作，想要上前却被乔堇叫住：“别动。”
女孩幽幽看他一眼，蔺昭整个人就跟僵在原地一样没有任何动作。
眼睁睁看着乔堇朝裴青寂伸出手，蔺昭艰难开口：“乔老板，我们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
乔堇漫不经心嗯一声，指尖轻轻在裴青寂额头点了点，光线将人包围。
下一秒，裴青寂感到身上的疼痛感消散。
“好点没？”
乔堇的声音在头上响起，裴青寂还有些恍惚，他勉强起身，手心因为刚才钻心的疼痛满是冷汗。
裴青寂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没说话只是点头。
乔堇还勾着唇：“那就好。”
明明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现在却露出这种表情，裴青寂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似乎是看出他心里所想，乔堇笑意盈盈道：“都说不会让你死了，怎么就不信呢？”
裴青寂：“……”那乔老板这是想做什么？”
这一出给基地两个人都整不会了，该不会就是突发奇想，单纯折磨一下人吧？
“这可不怪我。”
哪想到乔堇摊了摊手，颇为无辜，“你们基地干的好事，我总得找人讨回来嘛。”
这不，基地的人自己也只认识两个人，她就这样说。
蔺昭感到不对劲，心里泛起隐隐不安：“基地干了什么事？”
难道是基地派裴青寂去民宿谈合作的事？可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这个啊……”女孩歪着头，“这个就得问裴教了哦。”
蔺昭一懵，就连裴青寂自己也瞪大眼睛：“什么？”
看着两人看似全然迷茫的样子，乔堇轻笑出声：“裴青寂，现在就我们三个人，装就不用装了吧。”
蔺昭不知道实情她可以理解，但裴青寂，乔堇还真不信。
被点名的人身影僵住，张了张口声音有点哑：“我真的不清楚……”
这段时间他只能隐约感觉到基地确实有些不对劲，包括安排他去民宿谈合作，却又让自己每天跟父亲汇报……
等等，他像是想到什么，神情一顿。
乔堇看着他那副模样：“终于想到了，看来令尊隐藏的很深嘛。”
“这是什么意思？”蔺昭皱着眉，完全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想知道嘛？”
乔堇冲他勾勾唇，像是真的准备告诉他，“坐。”
蔺昭顿了顿，不知为何还真就坐下了。
看着那具光影也跟着坐下，另外两个人莫名紧张。
“那我先说我的要求。”
乔堇笑眯眯道举起手，“第一，今天之前，我要在民宿看到你的身影。”
“第二，告诉你们亲爱的研究区负责人来见见他的儿子。”
蔺昭瞳孔骤然收缩：“可是……”
“第三，”乔堇完全无视他的话，“裴青寂去找人，找到人之后用光镜告诉我。”
裴青寂也不解：“找…人？”
“林向礼。”
乔堇吐出三个字，他震惊在原地：“他不是回民宿了吗？”
“这就要问你亲爱的父亲了。”乔堇耸耸肩。
“基地又派人去民宿了？”蔺昭听罢皱起眉，这个名字自己根本没听说过。
裴青寂：“不是你们让他来基地的？”
蔺昭：“？”
“基地什么时候去外面招人了？”
此话一出，空气就像是被冻结。
裴青寂心里翻起千涛骇浪，面上有些维持不住平常的冷静。
那不就意味着……
“怎么样？”乔堇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很有耐心。
裴青寂沉默了，最终看向她艰难道：“抱歉。”
乔堇微微挑起眉：“看来是同意了。”
她又看向另外一个人：“你呢？”
“……”蔺昭在一旁脑海中想了无数的对策，最终抿抿唇，“我应该没有拒绝的选项吧。”
“bingo，”乔堇很喜欢跟有自知之明的人说话，“你真的跟其余的人不一样呢。”
蔺昭依然眉头紧皱：“但我没办法瞒过所有人。”
本身基地盯得紧，外出的人是必须上报的。
“没让你瞒过所有人。”
乔堇此时却道，“相反，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蔺昭不明白乔堇这样做的目的。
但女孩对此不再多说，只是让他先来。
光镜的光线越来越暗，乔堇冲裴青寂招招手，后者犹豫一秒朝她走过去：“乔老板？”
“还记得你走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吧？”
裴青寂一顿，当然记得。
‘裴青寂，把命护好。’
当时乔堇就这么对他说，一开始裴青寂还以为这算她的关心。
但现在这个情况，他不得不延伸想到其他地方。
“你…打算做什么？”裴青寂问道。
“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乔堇只留下这一句话，随即她的身影消散在空气中。
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气氛过于安静。
还是蔺昭最终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裴青寂刚想开口，脖颈一阵刺痛。
蔺昭也注意到他的神情扭曲一瞬，随即便看到了攀上裴青寂脖子的光线纹路。
“你……”
裴青寂也察觉到什么，伸手抚摸自己的脖颈，除开皮肤有些烫以外，没有了其他异样。
果然，乔老板这是留了后手啊。
“按她说的做吧，现在我们只有这一条路。”
最终裴青寂摇摇头，“你现在动身吧，我去找父亲。”
蔺昭也只能应一声好，临走时像是想起什么：“裴叔那边……”
“放心吧，再怎么我还是他儿子呢。”裴青寂轻轻苦笑。
蔺昭终于没再说什么，叹口气点点头。
两个人在办公室门口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裴青寂直奔研究区，在门口对着机器颔首：“是我。”
似乎是识别出他的声音和相貌，研究区的大门敞开。
和外面完全不同，研究区内部一切变得崭新，敞亮和环境和灯光令裴青寂晃了晃眼。
刚进去，一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便向裴青寂走来：“裴教，裴老在里面等你。”
研究员领着他来到一间研究室，裴青寂礼貌应一声：“多谢。”
站在门口，裴青寂的手放在门把手却迟疑片刻，冰凉的触感让他指尖微微蜷缩。
停顿一会儿，他还是先敲了敲门，然后推开。
有段时间没有见父亲了，但似乎记忆中的那个人一直没变。
“青寂回来了？”
裴正勋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听见动静回头看着进来的儿子。
虽然五十出头，但却依然能看出他极好的骨相，笑起来眼角浮现出细纹，温柔和蔼。
“……父亲。”裴青寂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人点头应一声。
“在民宿没有受委屈吧？”裴正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裴青寂微顿：“没有，他们人都还不错。”
裴正勋抬眸看了他一眼，像是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前一周就联系不上你，以为你再民宿出事了。”
裴青寂听罢没吭声，总不能说是和乔老板跑去避暑山庄转了一圈吧……
“通讯器被发现了，我…我没办法。”裴青寂没有将事情全盘托出，垂下眸将自己的情绪很好地隐藏。
裴正勋长叹一口气：“你没有给我回复的第一天我就大概猜到了。”
“但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说着，裴正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当初还是不应该让你去。”
一句话似乎是感慨，但是裴青寂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父亲……”
“赶路累了吧？”裴正勋关心多说了一句，“这几天先好好休息，一些事情咱们之后再聊？”
语气虽然是询问，但却有一丝不容抗拒。
裴青寂手心渗出冷汗，盯着眼前人的目光应一声：“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裴正勋也没再多说什么。
“您也注意休息，看样子您又熬夜了。”裴青寂像往常一样关心，声线多了些无奈。
裴正勋眼神柔和下来，揉了揉太阳穴：“我有分寸，放心吧。”
对此裴青寂不再说什么，转身之际却听到自己的父亲问：
“对了，你去见过蔺昭那小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