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早？作业呢？都写完了？”顾长雪摸了摸俩孩子的头。

暑假开始阳葵、阳翔在柚木奶奶家进行课外辅导，每天的晚餐都是在福气解决的。因着俩孩子小小年纪便非常听话懂事，被顾客们戏称为“小辣椒二老板”的顾长雪对他们很是温柔。

“小雪姐姐放心吧，我和妹妹是做完作业才来店里的。”阳翔乖巧地回答完将手里的菜篮子放在台面上，又冲林相旪道，“相旪姐姐，这是柚木奶奶给你的食材，是早上从农庄那边送来的，可新鲜了！”

林相旪掀开菜篮上盖着的花布，所有的蔬菜全是水灵灵的模样，看着就是早晨采摘的。

“哎呀！这么多菜我和小雪怎么吃得完？柚木奶奶真是太客气了。”

顾长雪好奇地伸长脖子，见篮子里满满当当一大堆蔬菜，靠边位置还躺着两只处理过的鸭子，不由得频频点头：“柚木奶奶真是大方，三天两头送菜来，一送就是一大堆。”

“是呢，柚木奶奶、柚木爷爷都是体面人，不好意思在店里白吃晚饭，便用这样的方法当作付饭钱了。其实她送的这些菜比饭钱还贵呢。”

林相旪又看向鸭子，鸭子一看就是好鸭，一只是嫩鸭，一只老鸭，还附带两大碗用保鲜盒装的鸭血，暗红暗红的，看着有些骇人，阳葵、阳翔根本不敢看，顾长雪只瞧了一眼就快速别开脸。

但林相旪不怕，鸭血只要经过加工，那就是鲜美无比的鸭血粉丝汤和香辣刺激的毛血旺啊！美味怎么会骇人呢？美味只会馋人好吗？！

“咦？说起来，柚木奶奶人呢？怎么没看见她？”顾长雪探头往厨房外张望，高高绑起的马尾前后摇晃。

阳葵指了指前厅：“柚木奶奶在前厅呀，她说是看见了老熟人过去打个招呼，让我们先来跟姐姐们问好。”

“柚木奶奶居然主动找人寒暄？” 顾长雪的眼睛瞪得溜圆，好奇心爆棚，“我倒要去看看那个神秘的老熟人是谁。”

稀奇了，柚木奶奶向来对谁都淡淡的，看见熟人也就是点头问好，谁能让她专门去打招呼？

“瞎凑热闹，老熟人是宫羽奶奶，就是那个贵妇，她跟柚木奶奶是亲姐妹，姐妹碰巧遇见自然要闲话几句，你要没事干就帮我做饭，可别出去没事找事。”林相旪转头将嫩藕塞进顾长雪手里，“把这个洗了，我给你们做桂花蜜藕吃。”

“什么？！亲姐妹？！” 顾长雪手里的嫩藕差点掉地上，还好旁边的阳翔眼疾手快接住了，他看小雪姐姐还处于震惊种，索性拿着藕走到水池边开始清洗。

“亲姐妹的脾性能相差那么大？”

“很正常啊，他们都这把年纪了，成年离家后面对不同的环境性格也会有所改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新闻不是播过嘛，哥哥长大成了警察，弟弟长大作奸犯科，明明是异母同胞的亲兄弟，却活成了两个极端。”林相旪拿走阳翔手上的嫩藕，转头在阳葵怀里塞了一盘黄油年糕顺便摸了摸她的脑袋，“姐姐要做饭了，跟哥哥去外头吃零食吧。”

“相旪姐姐，我们来帮忙。”阳葵怀抱着盘子不肯出去。阳翔也一样，拍着胸脯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别的帮不上忙，洗菜择菜还是没问题的。

“去去去，学习了一天赶紧去放松放松，要不就把明天要学的内容预习一遍。你们要真想帮忙，不如帮姐姐去前厅招呼小客人？”林相旪说着往阳葵嘴里喂了个黄油年糕。

“小客人？”

“嗯，就是柚木奶奶妹妹的孙子，名叫和歌，穿得像个小王子的男孩。他比阳葵年纪小一点，你们去找他玩吧，这盘黄油年糕你们仨一起分着吃，但要看着和歌不能让他吃太多，万一不消化就不好了。”

阳翔咬着下唇犹豫两秒，想着厨房里的事，他和妹妹确实帮不上多少，点了点头承诺：“相旪姐姐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和歌弟弟的。”便拉起阳葵的手一同往外走去。

后厨又只剩下顾长雪和林相旪两人。

顾长雪望着两个孩子消失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手里的菜刀利落地将藕削皮：“真没想到宫羽奶奶和柚木奶奶是亲姐妹，这差距也太大了。也不知道阳葵、阳翔长大后面对不同的人生际遇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想这些太早了吧？照阳葵、阳翔的心性，无论未来遇到什么，他们都会平安度过的，这点我可以肯定。”林相旪把淘洗好的糯米放在顾长雪面前，“别伤春悲秋了，你还是先帮帮我吧，今天一块儿吃晚饭的人多，咱们得抓紧时间做菜。”

“把藕的两头切掉，然后往藕片的空洞里填糯米，要尽量填满，再用牙签把切掉的两头固定住，直接下锅煮。锅里放红糖、冰糖慢慢煮就行了。”

顾长雪照着林相旪的话切去藕的两端，看着不大但很深的藕孔直犯难：“这糯米要怎么塞进藕孔里啊？”

“用筷子把糯米一点点捅进去，耐心些。” 林相旪头也不抬，手上动作麻利，已经将老鸭剁成块，放锅里煎出鸭油了。将鸭肉转移到砂锅中，加足水，放上火腿、葱蒜、料酒、盐等调味料，开中小火慢炖。她才抽空安慰顾长雪，“现在辛苦点，等煮上两个小时后，你就能吃上甜甜蜜蜜的桂花蜜藕了。”

好吧，要为别的事物辛苦顾长雪多少会不乐意，但为了口腹之欲，再累她也甘之如饴。想到两小时后能吃到桂花蜜藕，肚子的馋虫开始咕咕作响。

看她那副望眼欲穿的模样，林相旪哑然失笑，顺手将台面上一碟黄油年糕推过去：“喏，先垫垫肚子。忙活完藕的事，帮我把做毛血旺的食材处理下。”

“只要有的吃，让我干啥活儿都行。”

林相旪无语地摇头，将那只嫩鸭一分为二。她先把其中一半放锅下锅，仔细把浮沫撇去。接着加入生抽、老抽、盐、冰糖、八角、桂皮等调料和香料，小火慢炖做杭州卤鸭；另一半则切成小块，放入油锅中炸至金黄捞出。另起锅，放入葱姜蒜爆香，倒入炸好的鸭肉块翻炒，接着倒入一听啤酒，大火煮开后转中火收汁，做成啤酒鸭。

夕阳的余晖渐渐染红窗棂，厨房里蒸汽袅袅，既有刺激口水分泌的热辣，也有甜蜜的清香漂浮，好几种香味混合，别说顾长雪馋得狂往嘴里塞黄油年糕，前厅里的柚木奶奶和玩在一起得三个孩子齐齐停下手上的动作，不约而同看向后厨，感叹出同一句话：“好香啊！”

只有宫羽奶奶不自然地用绣着金边的手帕捂住口鼻：“也就那样吧，又是辣味又是甜味的，气味那么杂乱真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就嘴硬好了，明明被香味馋到了，非要说相旪做的食物气味杂乱。”柚木奶奶毫不留情地拆台，她的妹妹她知道，小时候便是这样，面对喜欢的事物非要假装不在意，堪称宇宙口是心非第一人，“不喜欢捂着口鼻干吗，是怕太香了嘴巴兜不住口水？”

“我那是被熏到了！你可别胡说！”

“呵，行，等会儿你可别吃。”

“谁要吃了，我们家厨师今天做了和牛盖饭，我放着好端端的和牛不吃，我疯啦？”

柚木奶奶捻了块黄油年糕慢慢咀嚼，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促狭的笑意：“疯没疯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你屁股粘在座位上像是站不起来。”

“我哪有！”宫羽奶奶陡然拔高音量，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连连用手帕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水，“天真热，热得我都有些上火了。那不是和歌还没玩尽兴，我要是硬带他回家，他肯定要闹腾一晚上，小孩子闹起来不讲理，一会儿哭一会儿喊的，我可不想大晚上得还要哄他没得睡觉，毕竟我也不年轻了，要是睡晚了......”

宫羽奶奶还在絮絮叨叨，柚木奶奶压根懒得听她讲没营养的废话，直接站起来陪三个孩子一起玩。

后厨的林相旪正忙着给卤鸭翻面淋卤汁，又得看顾着老鸭煲，适时加入笋干和黑木耳，顺带把多的油花撇去，还不能忘了准备做其他菜。顾长雪也不得闲，紧张兮兮地按林相旪的口述尝试做毛血旺。

鸭血切块加盐焯水盛出备用，再把各种配菜也焯水，比如莴笋、豆芽、豆干。之后锅里加葱姜蒜爆香，再加上火锅底料和豆瓣酱炒出那股刺激人的辣味，倒入清水，开大火重新把鸭血等配料放回锅里，用盐、糖、蚝油、生抽来调味。

快速煮一下就可以关火，接着，把所有食材连带汤汁一起装盘，在菜上撒上满满的蒜末、葱花、香菜、干辣椒、小米辣、花椒，最后锅里烧点热油，等油开始”噼里啪啦“直接淋在菜上。

这时的毛血旺除了辣椒的刺激，还带着香菜、葱花、蒜末的香气，真是闻一口就忍不住流口水。再闻一口，简直要飞流直下三千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