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慢站起了身,慢条斯理回答道:“陛下,赖名成太糊涂了,鉴查院对庆国有功,他根本就不理解陛下的苦心,他的官职,该降。”
听完父亲所言我又稍稍松了口气,看似斥责赖御史,实则实在转移重心,避开死罪。
赖御史此人,确实旷古难见,不该命绝于此,只不知,庆帝心底到底在作何打算。
“林相。”
“老臣觉得,大家都对。”林若甫到底是百官之首,说话就是圆滑,谁也不得罪。
庆帝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都对。”
“赖名成犯下大错,罪无可恕,可是陛下仁德,天下皆知,该杀该罚都合情理,该放该用全凭圣恩,臣琢磨来琢磨去,这冒犯陛下之罪,还是当罚,如何处置,还得陛下圣裁。”林若甫的话依旧滴水不漏。
“朕以为,赖名成,参的好,参的好啊,直言进谏,不愧为我大庆的第一御史,国事为重,不计私心,百官都应该有此心怀啊。”
“朕看,不可以罚,朕要赏。”
话虽这么讲,可我总觉得以庆帝的脾性,绝不会就这么放过赖御史。
辛其物的哭声又响了起来,庆帝不耐烦问道:“你怎么没完没了啊?”
“陛下,臣心中现在是既悲痛又感慨,陛下被参,臣痛苦万分,但是有赖御史这样的清官名臣,臣又感慨万千,所以此时此刻吧,臣是悲喜交集啊,也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辛其物说完真的又哭又笑起来,十分的滑稽,本该严肃的氛围,此刻全被他扰乱了。
“好了。”庆帝道。
辛其物左看看右看看,安静了下来。
“朕在考虑着,考虑着赏什么。”
庆帝说完抬手,示意我扶他起来,我乖顺照做。
“陛下,现成的,范闲参我呈上去的珠宝。”陈萍萍拱手道。
“陈院长格局小了,我堂堂的大庆御史,怎么会是贪财之徒呢。”
庆帝说完踱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诶林相,古往今来,御史一生追求的是什么?”
“御史直言谏君,唯求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庆帝重复了一遍林相的话,漫不经心道:“廷杖?”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相信不光是我,大部分人的心肯定也在此刻揪紧了。
“廷杖能让他们千古留名。”
“陛下三思,史书上赐廷杖的君王,或许有微词啊。”林相道。
庆帝听完大声笑了起来,“朕知道如果廷杖了御史,那些史官笔下朕不会有好结果。”
说到这儿,庆帝话锋一转,“那朕就吃点亏,成全了他!”
话音一落,侯公公手一挥,侍卫鱼贯而入,带走了赖御史。
“大家,好好学学。”
赖御史被架着拖了出去,喊道:“陛下不昏,是我昏啊!”
范闲拨开人群冲了出来,“陛下!赖御史查惩贪腐终究有功!”
“你这么袒护他。”庆帝语气轻松,就像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好,赖御史的监刑就由你了。”庆帝说完转身离开。
庆帝好狠的心,范闲愣在原地,双目赤红。
陈萍萍小声提醒道:“范闲,陛下下旨了。”
范闲重重跪了下来,满脸不甘,咬牙切齿朗声道:“臣!接旨!”
与此同时,天空骤然响起一声巨雷,倾盆大雨随即落下,似乎是在鸣冤,又似乎是在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