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使他得到过很多。名望、知识、财富、友人......他很少会有得不到的东西,也因此更加好奇Carmen所描述的那些光景。
那位女性死去之时也一同带走了很多,同伴们的选择和崩溃他都看在眼里,但到最后,他也真的仅仅只是“看着”。
并非是不重要,只是在他心中的那杆称台之上,这些也仅仅只是能够被作为代价支付出去的东西而已。
——‘这是允许范围内的取舍。’
他理智到极点又癫狂至顶峰,连他自己本身都能够被当做筹码被推上赌桌。
他本就是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疯子”,是除了“博弈”以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的家伙。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去思考‘爱’?”
可现实就是如此令人讶然。
也许是作为“X”时的经历太过深刻,哪怕属于“A”的记忆日渐复苏,他也很难遗忘当中发生的种种。
两段记忆交织时他才惊觉原来伊芙已经不再只是什么“可以被随意抛弃的员工了”。
执棋的手第一次产生犹疑,推上“代价”的动作有瞬间的凝滞。
——他在犹豫。
产生这种想法本身就已经足够令人争论,而他自己则想得更多。
踌躇沉思之时他甚至想过“倘若他只是他”的这种滑稽的可能性。
他的记忆在苏醒,而原本想要吐露的情愫则变得越来越难以启齿。
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一切结束以后的场景,也比任何人都要执着于唯一的“夙愿”。
——所以他逃避了。
他期许时间会带来歌谣与新生,会给所有人应有的,与之相称的结局。
可心不会骗人的,
他喜欢伊芙。
很喜欢很喜欢。
那些顾忌、想法、推理、阻碍、理想、现实、统统都只是借口,在这场特殊的“考试”里,没有那么多的绝对,没有那么多理性......
它的评判标志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程序和参数,不需要什么繁琐的算法和分析。它仅仅是一个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问题。
泽诺嗅得到伊芙身上若隐若现的香味,很特别,有点像是血,也有些像是什么草木的清香,发丝里还有沐浴露遗留的浅淡柠檬香,几乎是瞬间就让他的心变得柔软了下来。
零的嘲弄声似乎还在耳边,她批判他的虚伪和假象,嘲笑他的软弱与可耻。
其实从来都没有那么复杂,那些思考仅仅只是验证环节的其中之一而非正式过程。
——‘不是你的话就不可以。’
——‘没有你就不行。’
零抱臂嗤笑,
【爱就是这样的东西而已。】
所以伊芙——
——“留在我身......”“抱歉主管,”
伊芙再次无意识地打断了泽诺的话,她慢慢放开对主管的桎梏,起身从矮桌上离开站定。她的目光最后一次望向泽诺的眼睛,随后敛目移开视线不再固执地注视,
“抱歉,是我的错。”
泽诺的话卡在喉咙里,伊芙对此似乎完全无知无觉,
“......不应该,先索取的,”
伊芙垂着眼,看上去竟然有些无措?
“抱歉,”
“我会,改正,会,进步。”
伊芙手中再次出现那把眼熟的细剑,她毫不犹豫地调转剑身,将剑柄递给怔愣的泽诺手中,
“请惩罚我,我,能做得更好......所有的,我都可以。”
“Angela.....背叛了,我不会,等待,我擅长,我会很听话......”
伊芙的语言开始变得有些混乱、零碎,但也许这才是咒灵该有的样子。她尽力说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像是一场剖白。像是一尾划开自己的肚子向他人展示自己柔软的腹部的扇贝。挖开血肉捧出那颗蚌珠来供人欣赏。多奇怪,她明明是这样强大的存在,现在慢慢开口的时候却像是脆弱到有些易碎的瓷器。
“......”
她顿了顿,像是有些.....迟疑?没有人知道,但伊芙的的确确停顿了片刻,才再次开口,
“我能够学会一切,所以主管,”
“.......请不要,留下我了,主管。”
泽诺怔愣地看着她,全身冷得可怕。他试图启唇,但那句想要说的话再也没有说出口的可能。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究竟对伊芙做了什么。
“......”
“......对不起伊芙,”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