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的主人离自己很近。
顾不得回头看,她准备拔腿就跑,却忽然感到脖颈上一阵凉意。
“朕这样款待你,你竟然不打算跟朕告个别,就悄无声息地离开吗?”高纬的手掌牢牢握住她的后颈,他的语调却不紧不慢,“这未免也太没礼貌了吧,你说是吗——云阳夫人?”
她惊得冒出冷汗,声音干涩:“……有话好好说。”
该死,高纬怎么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在脑海中快速回想这些天的异常,而后猛地一激灵。
真要说的话,送那衣服的理由恐怕就不止是做做样子这么简单……
但如果那时他就猜到……不,宴会上并没有人直接当场揭露她的身份。
只有一人。
……冯小怜。
“云阳夫人来我大齐做客,怎么不知会朕一声,倒只奔着四哥四嫂去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得念叨一句朕招待不周呢。”他笑眯眯地移动步伐,婉颜只好被迫跟着他一同移动。
“你要做什么!”
“来,你已有数月未见宇文邕,朕怎么忍心让你们夫妻分离,朕这便带你去见他。”
“你……!!!”眼见城楼越来越近,她咬牙切齿大骂一通,“你这卑鄙小人!”
“朕好心帮你,你怎么反倒骂朕,真是好心没好报。”
这话听来古井无波,甚至夹杂了些委屈,但婉颜感觉到脖颈上迅速传来手指收缩的压迫和疼痛。
他也是练过武的,稍稍再一用力,她便会有性命之虞。
她只好闭上嘴,被他牵制着一同沿阶梯上城楼。
冯小怜站在城楼上等候他们。见婉颜怒而瞪她,她扭开头,避开她的目光。
“冯美人,谢谢你给朕出的好主意。”高纬大笑起来,“有意思,真的太又意思了,这比捉弄高长恭还要好玩许多。”
“陛下喜欢便好。”冯小怜低垂眼帘。
“你真是蛇蝎心肠,为了自己的前途这样轻松出卖旧识。”他漫不经心道,“不过无妨,朕就喜欢你在朕面前不加掩饰的野心。”
婉颜不想再看他们,转而俯瞰城墙下,一时感慨万分。
周军已压境。
战旗随风飘扬,马匹健壮威武,士兵臂膀孔武有力,或配剑或执戟,气宇轩昂。为首那人跨坐高大白马之上,一手勒缰绳,一手举起,似在下达指令。他身形挺拔端正,外穿暗金铠甲,映照荒野雪原,泛着泠泠幽光,身后玄黑色披风猎猎作响,平添几分肃杀。
在与她四目相接的那一刻,他瞳孔猛地收缩,焦急愤怒又难以置信地下意识勒紧缰绳,向前探了几步,已是坐不住。
“放开她!”
刹那间,他拔出佩剑,直指高纬方向,厉声大喝,但声音里暗藏的焦灼慌乱,都已被她捕捉到。
“别急,别急。”
高纬慢悠悠地在她颈间移动指尖,似随意抚过其上筋络,传来隐隐麻意。
“想把我推下去吗?”婉颜声如冷霜,“这样做,对你有何好处?”
“朕这么怜香惜玉,自然不舍得让你死啊,云阳夫人。”他凑近她已披散弄乱的长发,故意压低声音,“朕给你一个选择,可好?”
“有屁快放。”
她僵硬地略微转头,稍稍拉开与他脸颊的距离。
高纬却对她的呵斥置若罔闻,扫了一眼守城的高长恭和城前的宇文邕。
“你箭术精湛,不如让朕见识一下,一箭射向御驾亲征来寻你的周国皇帝?”他笑意愈浓,“但你要是舍不得,那朕只好给大齐子民一个交代,治治兰陵王夫妇私自放敌国奸细进邺城的罪了。”
“云阳夫人,到底会怎样选择呢……朕很是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