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謀算

第一次忍界大戰打到這個時候，戰況膠著，兵力折損嚴重，各國後繼無力，不免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坦白說，如果金角銀角襲擊不是火影和雷影、讓兩國努力付諸東流，結盟後的木葉和雲隱或許已經用實力讓全忍界休戰了。

但如今四影俱殞落，各國新晉的忍村領袖飽受質疑，仍然坐不穩一村之長的大位，誰都不願意率先開口議和，免得對外對內都是示弱吃虧，擺明告訴敵人自己心虛，進而被內憂外患視為好欺負的軟柿子。強如忍者之神，在第一次五影會談上低頭，曾也被初代風影得寸進尺地吃豆腐，鮮能體現強者的寬宏大量與氣度。

此刻的忍者大陸上，所欠缺的，也許是一個強而有力、各國都服氣的中立政治實體出面協調參戰的四國。

但也就是在這種氛圍下，木葉突然決定在內政下一步怪棋——重啟選舉。

明面上，這一來是為了鼓舞猿飛和宇智波等族的士氣，只要獲得壓倒性勝利，那戰爭便有望早一日結束，讓他們所支持的新領導人上台成為一村領袖。

二來上過戰場並且活著回來、有功無過的忍者才有投票權，也算是一種變向的獎賞，希望能夠以選舉轉移焦點，同時暗中計畫發動奇襲、打破停滯不前的現況。

戰爭打打停停，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經歷過木葉創村前戰國時代的老一輩倒也習慣了，補給充足之餘，讓上不了戰場的老人趁著閒暇時刻在村內打場不見血的戰爭，發洩發洩精力，省得來些明槍暗箭的小動作，乍看倒也不是件壞事。

"競選期間只有一週，一週後在這裡進行候選人政見發表，透過收音機轉播而出，兩日後將設村內五個、西部戰線兩個、東部防線兩個、北部防線一個投開票所，請各位木葉村民於規定時間，前往所屬地點投票。"

臨時被推派為發言人的一名村中耆老宣布道："考量尚未正式停戰，為了盡快回復村子的正常生活，應對村內外緊急狀況，顧問會議決定修改章程，縮短競選活動期間，請各位村民體諒。最後，祝二位候選人一切順利。"

兩大候選人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從階下囚到三代火影候選人，整個提名過程峰迴路轉，只有位高卻無實權的漩渦水戶看得清楚明白。

當初在二代身歿後，在千手一脈之外的村子高層施壓下，木葉決定忽略所謂的二代口喻，堅持進行傳統的火影選舉，否則寧可暫且空懸大位。

這個決意最開始是為了反制猿飛成為火影的手段；只要把六大弟子繼續關在地牢，在選舉制度下，猿飛年紀尚輕，初時難以服眾，再加上護衛不周無功有過，本來只要戰後讓老一輩的大族繼承人出來競爭參選，對方哪怕是在政見發表會的講台上上擺一顆西瓜也能夠上。

誰想得到，宇智波裡面也有人密切關注選任三代火影的動向，早早就和志村、猿飛、秋道動員族人抗爭施壓，逼得年前大難臨頭之際火影六大弟子紛紛出獄，更在岩忍、霧忍大軍壓境之時進一步戴罪立功，成為有利的火影候選，聲勢水漲船高，不得已下長老們只好倉促成立顧問會議，公布選舉辦法。

六大弟子中，秋道和轉寢無意競爭火影大位、水戶門炎沒有背景和資源、壓根玩不起選戰；志村團藏雖然有心火影大位，但他既沒有二代口喻的加持，戰功也不如宇智波鏡，群眾魅力更不用說，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才會在猿飛佐助的勸說下以將來成立顧問理事會保留席位、保證志村退選後可以成立私人武裝組織，讓利放手給猿飛蒜山參選，自己主動退出。

另一方面，鏡雖然是宇智波裡面最溫和穩重的人物，但是宇智波對木葉一向有許多不滿，木葉也有不少氏族跟宇智波舊怨未解；扉間確實默許"宇智波只要越是憎恨，瞳力就越是強大"的謠言在村中廣為流傳而未加以遏止，老一輩的千手舊臣因此多認為如果讓鏡勝選，恐怕會加劇村內的衝突矛盾，難謂木葉之福。

猿飛蒜山和宇智波鏡都是最著名的戰爭英雄，兩個人的知名度不相上下的。然而因為二代留有口喻，鏡要爭取宇智波以外的票比猿飛多，競選期間越短，對鏡越不利，正好這時候鐵之國來函請纓一個月後主辦五影會談、終止戰爭，正好成為縮短競選活動時間真正的藉口，至於要不要真的去鐵之國參加議和、恐怕是等選完再說。

大勢所趨之下，目前村中耆老只好從猿飛蒜山和宇智波鏡兩個討厭的支持一個比較不討厭的來當火影，而高層中受到千手扉間潛移默化的授意所影響、不希望宇智波當選的聲音尚在多數，所以才有了這一波戰時重啟選舉、縮短競選期間的不合常規操作，能不能把握二代遺老們留給他的優勢，就看猿飛自己的造化了。

也許沒有其他人看懂木葉高層操弄制度的手段，但畢竟千手扉間傳位猿飛都口喻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再加上諸多氏族的提防，宇智波的選戰本來就打得格外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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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木葉的市中心些距離的南賀川旁，自然環境宜人，稍為走走更可以越過木葉邊境，那邊有一望無際的險峻山野。正所謂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之地。

宇智波自古以來的南賀神社就位於此清幽恬靜的邊陲地帶，但本無車馬喧的老神社今日卻多了些不相符的煙火氣。

"現在忍者編號至003280，扣除死亡、退役、被剝奪選舉權的忍者，具官方說法有投票權的忍者應該是1502人……也就是說，如果先不要估計投票率的問題，只要候選人之一能拿到750票以上，就能確定當選。"

宇智波的一干高層連同族長鏡群聚南賀神社本堂下的密會所，前任族長宇智波火核站在臺前，當眾分析道，假設我們宇智波能夠活到投票日全部動員，那也不過186票，這代表我們一定要搶到猿飛的基本盤。"

一個坐在前排的年輕小夥子啐道："那些木葉的傢伙也真夠狠，居然不讓平民有投票權，否則以木葉警務部守護治安的貢獻，想必對他們來說很有感的，這樣我們就能多拿個五、六百票了……族長，現在戰事已停，要不我們動員平民罷工，切斷後勤補給以爭取投票權？"

"不，過份激進手段反而會招人反感，沒有公布遊戲規則後隨意修改的道理。我們要做的事情是從木葉忍者氏族裡面爭取剩下的七百張選票。"現任族長鏡斬釘截鐵地否決了。

他的一聲令下，一個助理拿出了海報，上面分佈著各木葉大氏族和其有選舉權的族人人數。

"木葉裡有不少名門，透過收徒，我們大致已經獲得旗木、日向的支持，這樣大概也有200票，但不同於旗木的高風亮節，日向自戰國時代以來就以處世圓滑聞名，他們恐怕不願輕易得罪猿飛為首的其他氏族，這樣我們當務之急就是固好日向的票倉，有必要進行進一步的利益交換才行……三長老，你的孫子和日向的下一代族長是感情甚篤的隊友，這事就交給你了？"一旁的宇智波火核繼而緩緩開口說道。

一旁的三長老沉吟了聲，頷首把工作應了下來。

"志村和猿飛已經合流，鞍馬和我們是世仇不用指望了。"火核繼續說下去，開始清點其他木葉有頭有臉的望族。

自從戰國時代起，鞍馬家族一直不滿宇智波家族在幻術上更勝自己一籌，將宇智波的力量歸結於瞳術的使用。本來這份不滿隻是不滿而已，他們還不至於不自量力到挑戰木葉的警衛隊。可在八年前，鞍馬家族其中一個分家在嫉妒中作出了不理智的舉動——他們開始對宇智波剛開眼的孩子下手，對其進行瞳術的研究。

後來東窗事發，宇智波和鞍馬進行了一場大規模的械鬥，主事的鞍馬族人被二代火影處以極刑，鞍馬家族從此由盛轉衰，但仍不能平息宇智波的怒火，從此木葉的兩大幻術家族相看兩厭。

"犬塚、風魔、藥師、琥珀的票數不多但尚能考慮，不過……情報指出油女和山中已經選邊站，安插人手去幫助團藏建立新的私人武裝組織了……"火核吸了一口氣，宣布了釘子查到絕密的消息。

霎時舉座譁然。過去頗有功勳的大長老怒得口沫噴濺："千手扉間建了暗部還不夠嗎？志村團藏那小子竟然妄想建立不受火影監控的私兵！這還好意思說我們宇智波要反！猿飛佐助真是老糊塗了，志村一族沒什麼血繼限界還能從戰國時代存活到現在，不就靠的是一肚子陰謀和壞水嗎？山中和油女竟然蠢到與虎謀皮！"

另一個血氣剛烈的宇智波少壯派也怒道："猿飛蒜山又還沒成為火影，志村團藏已經急著兌現承諾，這樣子未免太不把鏡大人放在眼裡了！"

一時滿堂憤愾，吵鬧不絕於耳，鏡驀地鷹視全場，誰被那個既凌厲又悍然的目光掃到，都彷彿迎面挨上一刀；隨著鏡一振馬甲站起身來，喧嘩很快又收聲下去。

鏡出生的時候，因為一雙墨色瞳眸格外清亮有神，顧盼更有洞察人心之勢，被時任二首領的堂叔宇智波泉奈說鏡生來就是心思明透之人，未來勢必能帶領宇智波一族打敗千手、重振榮光，所以給了"鏡"這個名字。

而"鏡"的發音為Kagami，漢字也可以寫作"火神"，宇智波族人世代皆具有火屬性查克拉，火神可以說是他們的守護神，這個名字的意義自然是非比尋常，所以儘管不是出生在田島一脈的宗家，被泉奈賜名後的鏡也受到族內不小關注。

被這樣一對正氣凜然的雙眼犀利、穿透人心般地一瞪，心術不正或鄙薄狂狷之人，誰都經受不起；義憤填膺的也非得要按耐起來。

鏡同時在心中嘆了口氣。

南賀神社距離現處木葉中心的宇智波族地有一段距離，想要來到這個秘密聚會所，族人勢必要順著參道開始攀登，穿過一個又一個的鳥居。

母親在世時曾經說過，鳥居是為區分俗世與聖域的邊界而建的。

會在南賀神社下建立秘密聚會所，從中可以窺見宇智波先袓們祈願議事時保持神智清明、不被俗世蒙蔽的心思。

到訪這座神社的人們每穿過一座鳥居，便要捨棄一次俗世。

眼前這些人，真的曾穿過這些鳥居嗎？鏡無法自抑地思考起這種事來。

為什麼沒能捨棄名為權欲的俗世呢？

"總之……"鏡思緒回到當下，將騰騰殺氣歛藏於眼，他來到海報前，看著上面二十來個忍者氏族，抿了抿唇，才緩緩開口："這幾個忍族以及其他沒有家族的普通忍者，將是我們全力搶攻選票的對象……"他邊考量著各族現下的利害關係及份量，邊打了勾選擇要拉攏、勤於拜票的首要與次要目標。

宇智波的人向來喜歡一蹴而就、獨自解決一切的風格，這讓鏡不得不戒慎恐懼。

"記住，千手已經解散了……"鏡似乎本想說什麼，卻改變心意回到正題："我們是宇智波，猿飛志村之流從戰國時就不是我們的對手，不需要用到下三濫的手段也勢必能夠獲得這場選戰的勝利。"他的口氣一下子寒冷如霜，足以洞穿人心的目光不疾不徐地一一掃過向來滿腹牢騷之徒。

秘所之內因此流動著一股緊張的寂靜。

"多虧了大家，我才能走到今天……"二十五歲的宇智波族長語氣一緩，揚起一抹若有似無淺淡的笑，眼角已有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滄桑。

"然而，我希望在場諸位務必記住一件事。"

宇智波鏡的口吻不激昂，卻自然地流露無可動搖的堅定："並不是成為火影、宇智波就會被大家所認可；而是被大家所認可的宇智波，才能成為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