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拍卖会的第二天就是圣诞节,这可是大日子,原本三天的拍卖会中断为两天,中间留出一天来给宾客们享受圣诞节的静谧气氛。西伯利亚强寒流袭来,原本四季如春的岛上居然也飘起了雪花,夜晚圣诞老人从窗外飞过看见岛上度假村内的一栋栋联排别墅纷纷燃起了用红砖砌成的壁炉。
“天气越来越怪了,昨天还是穿单衣的温度,今天居然会下雪,大后天又是二十多度,这地球还对吗?”你坐在壁炉前的扶手椅子上摆弄手中的圣诞装饰。
然而起床仅仅半个小时后,刚走进客厅的Ghost转身出去愤怒的拨通了konig的通讯器:“你必须立刻回来阻止她!不然我就要亲自动手了。”
konig正带领科尔塔克组的成员渗透岛上的安保措施忙得不亦乐乎,领会不到Ghost的怒火到底源自何处:“你指谁?”
“猜猜我们当中有谁仇视资本主义?”
“也许是马卡洛夫?”通讯器那头konig望着天上半死不活的太阳眨眨眼不确定的回答。
“是那个中国女人!混蛋她居然敢把圣诞树上的星星换成了红色!还放了好几个,或许是四个或者五个,总之我不确定数量。”
konig听完语重心长的回复:“哦这世界怎么了,我居然在劝你冷静Ghost?要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星星变了个颜色。”
“她还试图把锤子和镰刀也放上去!你知道当年苏联人最精锐的特工都没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成功做到吗!”
“呃……”konig一时语塞,他小心翼翼的问:“锤子和镰刀——是我想的那种摆放方式吗?好吧,我会去阻止她。”
“上帝保佑,你最好快点回来!”Ghost气愤的挂了电话,火急火燎的回去拯救他的圣诞树了。
你还在往上面贴对联的时候一时不察被Ghost从背后一把摁住拿装饰用的彩带左一圈右一圈扎成了个彩球,过年走舞狮队最前面的那种,还可以直接埋进金字塔里再当成木乃伊重新挖出来,届时西方考古学家们就能直接研究彩带上的英文了。
被放在壁炉旁烤火的查理想起身阻止Ghost,可惜他也被绷带扎成粽子了,最大挣扎幅度也仅能微微抬起上半身。
你被丢到查理旁边,两个行动不便的木乃伊像古埃及法老送到圣诞树下的礼包,你枕着查理没受伤的肩膀苦中作乐的问Ghost:“不就是加了几个小装饰吗?话说你们四个人身上扣出来的零件能拼出一个没受过伤的人吗?”
“我恐怕不能。”Ghost抬手一边忙活一边没好气的回答。
见此情形你转头跟身下的查理讲起笑话来:“上次konig要写一篇论文,于是他打来电话给我——”
嘟嘟——电话接通了。
“亲爱的!我的特别体验课程想写关于中国历史通史的论文,你觉得怎么样?”
“呃,不好评价,你要考博?”
“为什么这么说?有那么夸张吗?”
“你学学别人写韩国这种现代才有的国家不是会简单很多吗?”
“亲爱的我觉得你小看我了。”
“哈哈,我觉得是你小看我了。”
(一个月后)
“通史论文写出来了吗?”
“啊,虽然论文推进的很顺利,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我的基础课程还没进到秦那,你觉得我能在一周之内学完剩下的内容吗?”
“呃,你觉得那?”
“后面还有多少?”
“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
“还有五个对吗?”
“是最少还有九个——唐宋元明清不是一个是五个朝代。”
语毕电话两边同时沉默。
“如果我现在改写韩国那?”
“那我们可以先去海滩上先放松一下玩两天,留一天写论文,再留半天我给你改改就差不多了。”
“定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
讲完你哈哈大笑起来,后来老虎知道了konig论文要写韩国还十分感动,直夸konig是好兄弟。查理听完笑的咧嘴摇了摇头,缓解满身伤口带来的痛苦。
Ghost拯救完差点成为异端的圣诞树后情绪平静了许多,转身拿剪刀拆起树下两个令他觉得心烦的礼物来。
事实上他只拆了你一个,戴着幽灵覆面的人语气和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战术急救课程没忘吧?”
“没忘,”你很上道的使劲点点头。
“那正好,”Ghost放下手中的医疗箱,把剪刀收进去:“学以致用的时候来了,你现在就可以验证一下自己的急救老师是否合格了。”
“给伤员换药是吧,正好我早就想给人打个针玩了,扎小兔子不过瘾,我都扎死至少能铺满两个操场的兔子了。”你转着手腕像个反派一样自信的站了起来。
Ghost犹豫了一下,发现地上的查理完全没有挣扎的迹象,可能这人足够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吧。最终还是把医疗箱留给了你,起身去厨房了。
“喂!”你毫不客气的从背后喊他:“你知道我在网上看到一条什么建议吗?英国人进我的厨房得办签证!”
“我去倒酒!晚上你来做饭。”Ghost拿着杯子留下了一个愤怒的背影。“还有——你真是个该死的民族主义者!”
“切。”你不屑的撕开一支巨粗的针管,吸满抗生素,一用力狠狠扎进手中抓着的静脉血管里,查理连眼都没眨一下,看上去连求生欲都没有。
“你和konig的关系真好。”查理说这话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飘扬的雪花,没看你的眼睛。
“他有时简直像一辆半挂一样难驾驭。”你拔出针头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说。
“嗯。”听完这句话的人孤独的闭上了眼。
“我去厨房,晚上包饺子。”你收拾好染血的绷带后犹豫了一下,又给躺着的人打了一支愈合药。
把半成品的火鸡包装打开,往火鸡肚子里放上佐料塞满馅料最后送入烤箱,备好饺子馅,定好闹钟等待面团醒发,拿毛巾擦擦手,你回到了大厅里的圣诞树下。
在挂满彩灯的松树下展开铺上一张波斯风格的毯子,甩开高跟鞋赤足走上去盘腿坐好,手伸到腰后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副塔罗牌来,满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Ghost此刻舒展双臂坐在沙发上,好像从没用这么松弛的样子在人面前出现过,壁炉里跃动的火光照亮了他手中加满冰块的威士忌。
戴幽灵覆面的男人默默看着沿杯壁滑下的水珠,又看了眼期待他参与游戏的你,拿目光往你身下撇了一眼。覆面后的双眼依旧深邃无波:“伊朗的高档纯手工波斯织毯,价格几乎与同重量的黄金相当,足以证明你真的很受重视。”
然而和黄金等价的高贵地毯上放的塔罗牌才百十块,卡牌的背面是介于蓝色和黑色之间的午夜蓝,正常看是深蓝色的,在灯光的照耀下会变成黑色,上面还点缀有一颗颗金色的星星。
“来嘛,玩嘛……”你用近乎恳求的语气甜蜜的请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停下,别用你哄人的态度跟我说话,我不喜欢。”Ghost说的很疏远,但还是从沙发上站起来跪到你的地毯上面,两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得逞的人笑得好像蜂蜜一样甜丝丝的,你背后的查理没来由的躺着打了个寒颤,艰难伸手往旁边火堆里又添了两块木头。
“所以,这是关于你的,你来洗牌,我来抽,我来解。”你对着手里的牌吹了口气,将牌摞放在了地毯上。
Ghost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活动完颈部筋骨,伸出的右手指节分明,手背上面布满道道隆起的青筋。牌是正常大小,但在他手里看起来却像小孩子的玩具,一套洗牌动作干净利落,最后学着你的样子放回毯子上。
你把牌抓进手里,推开背面一张一张看过去,努力感受着与塔罗的链接,想要得到关于Ghost的信息。
Ghost看着你认真的态度冷不丁问:“你的牌灵是什么?”
你有些意外的抬头怔住:“你懂塔罗?”
“多少知道一点。”Ghost满不在乎的活动着肩膀。
“命运之轮。”壁炉里的火光映照在你的脸庞。
“很适合你。”Ghost说罢扭过头去才拽了一下覆面,饮完了杯中琥铂色的液体。
“太复杂的我也不擅长,就三张牌阵吧。”你把手里选出的第一张牌放下,接着是第二张和第三张。
这三张塔罗牌组成了一组牌阵,分别象征着Ghost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你没着急揭开,起身去壁橱里拿来一瓶窖藏的红酒和几个杯子,高脚杯纤细的脚卡在指缝里像精美的玻璃雕塑。
重新回到毯子上,你用三只高脚杯压住塔罗牌,启开红酒倒上,散发芬芳的酒液像神明流淌出的血液,赐众生离苦得乐。
做完这一切你微笑的看着对面的男人。Ghost明白你什么意思。他的喉结动了几下,把覆面从下巴拉上来一点:“从哪边开始?”
镶钻的指甲轻弹左手边的第一只高脚杯,钻石和玻璃碰撞发出透彻莹润的声音。
Ghost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你伸手掀起杯子脚下压着的第一张塔罗牌:
“第一张牌代表过去,逆位宝剑十,风元素,似乎最坏的情况已经是过去了。”
紧接着第二杯酒随着男人喉结的滚动也喝了个干净,于是你翻开第二张塔罗:
“第二张代表现在,逆位星币十,土元素,有可能是对于传统观念的挑战,守旧与革新之间的冲突状态。”
Ghost喝的眼角有一丝泛红,他拿起第三杯红酒晃了晃,在鼻子下闻了闻,慢慢喝掉了。
你慢条斯理的翻开第三张牌:
“第三张代表未来,权杖国王逆位,火元素。当权杖国王逆位时象征能量偏低的一段时期。你需要透过休息和温和的休闲来重新平衡这段时间。”
Ghost望着饮净的杯底,顶上的水晶灯透过高脚杯透射出七彩的光芒:“拍卖会上你因为Keegan哭,是不是有秘密约定瞒着我?”
这搞不好是个送命题,基地高层对于Ghost的信任远远多过对你们之中的任何人。
你拿过Ghost喝过的第一只高脚杯倒了半杯红酒饮了一口,由衷赞叹道:“不愧是法国名酒庄的酒,连我都能轻易尝出来与众不同。”
你摇着杯中深红色的液体,酒液像固体一样散发出森林和瓜果的香气,让人忍不住闭眼深吸一口,浓淳的酒香沁人心脾。
半晌过后你睁开被红酒迷蒙的眼,眼神却瞬间变得非常清明:“如果给你们三个排个序,你觉得我会怎么排?”
“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Ghost往嘴里塞了一点小零食,把覆面又重新严严实实遮了回去。
“坏的方面。”
“那我猜我应该是你认为最坏的那一个吧,无论是比较什么。”Ghost神态自若改跪坐为伸开腿支起一条来。
你摇摇头:“不对,如果按照我学习的知识来看,你们三个人心理问题最严重的是Keegan,其次是你。”你断了一下,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最后才是k?nig。”
你的手也伸向放零食的盘子,抓来一把却没往嘴里放:“Keegan看似什么都不执着,恰恰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他看起来谁都不在意,一旦他有了在乎的人,Keegan就会很偏执,保护欲控制欲都极强,像一个狱卒一样看守自己宝贵的人,告诉她应该怎样去生活,去做怎样的事情。”
说完你往嘴里扔了一个小糖豆,嚼了两下。
“那我为什么排第二名?”Ghost说着给自己用第三只高脚杯也倒了一杯酒。
“Ghost,”你用接近梦呓的口吻,像怕吵醒了火炉边睡着的伤员,噼啪爆裂的细小火星在身后飞舞,你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们太像了,我很怕你。”
这层窗户纸今天算是捅破了。
“k?nig也有一大堆心理问题,但他最好的点在于直来直去,不怎么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所以看似暴躁的他实际上状态最好,或许会是你们三个中活的最久的一个,也或许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