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顺订的两个房间,一个是标间一个是大床房,告诉江丞他和谁住一间都行。
江丞本来是想一个人住,结果发现大床房在a楼,标间是b楼,并不挨着,就打了退堂鼓。
他脑补了一大堆恐怖画面,他有时候会看一些恐怖电影,看的时候壮着胆子,看完后某些场面却对他有深远影响。更别提是在这种陌生而寂静的地方,让他想到了“小丑故事”。
江清顺知道自己儿子任性,却不知道他胆小到这种程度,一米八几的身高,也挺壮硕的!索性任他挑。
江丞略一犹豫,说:“我和迟思住吧。”
江清顺这下很意外了,两个小子这么亲吗?连一旁沉默的迟思都觉得意外,看了他一眼。
江丞却理直气壮地说:“他阳气重一点。”
爸爸是个中年三高大叔,真要出了什么状况,估计一点也不禁打。
房间装修很别致,是木结构的墙面,不过不算大。江清顺出门很少订套房,但由于工作便利,他有几家五星连锁的钻石会员,通常都会给他升级一下房型。
这回给他升了个山景间,两间屋子都靠山林,落地窗外的白雪皑皑连绵一片,洁白而空旷,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白色的雪了,很是壮观。不过这种雪景,对迟思并不稀奇,他以前也住山里,山里一下雪就是几个月,还会封路。
为了上学他不得不暂时搬到县城里租住。
对江丞而言,也不算很稀奇的风景,不过到南京四年了,这个地方四年来只下过一次小雪,晚上堆积了起来,第二天一早就消融了。
唯有江清顺,放下行李就兴致勃勃地要去滑雪,说滑完去泡温泉。
江丞说想休息一会儿:“等会儿你滑完给迟思打电话,我们就去温泉那边等你。”
江清顺这回订的酒店价格不菲,度假村里自带滑雪场,温泉池是必不可少的,考虑到江丞或许不会喜欢和陌生人泡一个池子,他还专门预订的室外私汤。
“你们过去后,报爸爸的房间号和手机号,”江清顺一个人也要去滑雪,“就有工作人员会带你们过去。”
长白山冬天天色暗得早,江清顺滑了两个小时,天就有些黑了,不过说是三个小时,但实际上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都在跟刚认识的东北大哥吹牛皮,吹什么投资啊、基金啊……意识到时间很晚了,江丞肯定饿了,他忙打电话给迟思,说去餐厅集合。
迟思叫上玩了两个小时游戏的江丞,吃过晚饭后,和江清顺一起去了温泉馆。
换衣服的时候,迟思还有点不好意思,暗自扭头去看江丞,他是背着自己的,流畅的线条很是带感,身材是很匀称的,很嫩,后背有一点肌肉。不过最近江丞懒,近段时间没怎么运动的结果。已经快被迟思比下去了。
迟思又联想到等会儿要跟他泡一个池子里,脸又有点发红了。
“迟思?”江丞穿上浴袍,看迟思还磨蹭着在脱外套,“你干什么呢。”
迟思说没什么,低头把毛衣给脱了。
这时,江丞忽然看见他后背的伤疤,很长一条,而且还有好几道。接着,他还注意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没带泳裤?”
迟思“啊”了一声:“我带了几条内裤。”
而且专门带的开线的,有破洞的,这样泡完就能直接丢掉,也不需要洗。
江丞盯着他洗得发灰的黑色底裤上的破洞,看了好几眼。
都穿成这样了,居然还不换。
江清顺听见了,就说:“不穿泳裤也没关系,泡温泉也不是游泳,再说我们三个老爷们儿,就是不穿泡一个澡堂子,也没关系。”
江丞发现他爸滑雪回来后,好像学了一口东北口音。和迟思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穿着浴袍和拖鞋走在室外雪地上,鞋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积雪凝固在树枝尖,不小心从树叶上落下来一团,吹到头发上。
走了一分钟,江清顺找到了他们预订的温泉池,是个随形的池子,不大,以岩石和树木隔离了起来,池中稀释后的温泉水冒着腾腾的热气。
江清顺冷得不行,一只脚先探进去,暖意立刻从脚底升腾,发出满足的喟叹。
“你们也赶紧的,下来,不过要慢慢下去,这水温太烫了。”
迟思试了下水温,说:“煮温泉蛋肯定好吃。”
江清顺哈哈大笑,说这要是落到有点经济头脑的人手里,马上圈起来,打出天然温泉的招牌赚钱。
迟思也笑了笑:“林子里有野猪呢,不可能带游客上去的,要是碰上了,可能会闹出人命。”
一旁,江丞只是听着,不插嘴,但是不免有些嘴馋,想吃温泉蛋和野猪了。
温泉里含的硫磺对人的身体有很好的作用,能补充阳气,在这样温暖的热气下,熏进人的每一个毛孔。江清顺泡了十几分钟,中途还起来过几次,但已经头晕的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泡了,你们俩还泡吗?”
“要。”江丞觉得暖和,不肯起来,“再泡一会儿,要不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你下午滑了那么久的雪,等会儿我和迟思泡完了就回去了。”
江清顺点点头,披上浴巾说:“也别泡太久了,容易头晕的。”
两人没想到,江清顺出去,打算在外面坐着等他们俩出来,结果正好碰上下午滑雪认识的那个东北大哥,大哥非常热情,看见江清顺就给自己的伙伴介绍:“银行工作者,特别懂投资!走哥们儿,俺们请你去喝酒!”
江清顺忙说自己不喝酒,那大哥就皱眉,一副不高兴的模样:“那你就是不给我面子!”
江清顺性格含蓄,唯有一双嘴皮子利索,他根本抵御不住这样的热情,被生拉硬拽走了。
温泉池里,江丞泡得有些口干,坐起来说想喝水。
迟思说马上回换衣间给他接一杯。
“算了。”江丞不让他去,他才不敢一个人泡着,“我还能忍,等会儿再喝。”
迟思抬眼四处看了看。
有个水龙头,但是结冰了,放不出水。
迟思伸手,动作很轻地摘了一片树叶下来。
他双手捧着树叶,缓缓靠近差不多四十度的池子。
江丞有些惊奇地看着雪化成了水,心想自己怎么想不到这种办法。
“这是雪水。”迟思缓慢地抬起手,生怕水倒了出来,“里面的酶化合物比普通水要多酶化合物比普通水要多,所以对身体更好。”
而且这里是原始森林,雪是干净没有污染的,显然比饮水机里的水要好。
江丞说:“我吃过雪。”
小时候吃的,他把雪捏成雪糕的模样,然后施了个魔法,以为和雪糕就是一个味道了。
他没有伸手去拿,怕水从树叶中央滑下去,于是低头,像在河边饮水的小鹿那样,把脸埋进迟思的手心里,用舌尖去舔。
迟思的两只手掌合在一起,和他头差不多大。
江丞的举措带着一点天真,迟思看着他,血气瞬间上涌。
树叶上的雪水并不多,一口就没了,剩下的都洒在迟思的手指缝里了。
迟思红着脸问他还要不要,江丞也泡得脸红,说不要了:“我们再泡几分钟就回去吧。”
迟思低低地“嗯”了一声,眼睛偷偷地瞄着水下那细腻紧实的皮肤,热气熏了他的眼睛,朦胧得看不清晰,却让他下腹的火烧得更旺。
江丞说不泡了,他马上站起来,以最快速度穿上了浴袍,以遮挡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迟思和江丞都没换衣服,只是在浴袍外面穿上的外套,再把秋裤、外裤一律套上,结果领取鞋子的时候,出了点状况。
江丞拿着号码牌去领,却被工作人员告知已经被人取走了。
“号牌还在我这里,谁取走的?”江丞觉得生气,迟思说:“我们刚从浴场出来,没有取过,你们再找找,是一双巧克力色的雪地靴。”
“真的取走了,柜子里是空的。”
那经理连忙跑过来处理,先跟他们道歉,然后去询问员工。
有个员工这才说了实话:“刚才有个先生说号牌弄丢了,但是记不清哪个柜子了……他非要我们给他鞋,说是一双棕色雪地靴……”
“给错了?”
“那穿上也应该觉得大小不对劲啊,怎么就穿走了呢?”
员工都快哭出来了:“那先生穿上觉得有点大,以为是泡温泉把脚泡缩了……穿上就走了。”
经理无语:“那说明两双雪地靴是长得一样的,你们再找找看,找一下穿错那个人的鞋给他。”
几个员工就找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说:“找到了!”
江丞脚冷,但是袜子都湿了,他就给脱了。
他还以为真的找到了,结果接过来一看,就发现了不对,长得是很像,可他那双是新的,牌子也不一样。
“这不是我的鞋,你们是不是拿错了。”
经理马上出来道歉,说:“这是新来的临时工,有个先生刚才过来取鞋,说号牌丢了,是一双棕色雪地靴,我们员工就不小心……”
江丞觉得奇葩:“那他就那么穿走了?”
经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稍后看监控,联系一下那位先生,把鞋给给您还回来。”
江丞脸黑得吓人:“不用!”
他才不穿别人穿过的鞋。
经理又是道歉,又是送劵的,江丞只好说算了算了:“你们拖鞋借我,我穿走了。”
经理说送给他了。
江丞:“……”
他穿上拖鞋往外走,迟思看他脚上什么都没有,就说:“你要不要穿我的袜子?”
江丞摇摇头:“也没多远,走十分钟就到了。”
这家度假村修的大,而且是一栋一栋的建筑,他们的a楼在最深处。
结果江丞走了几步,雪就渗了进去,冻得他不行,更是生气得直接把鞋直接踢飞,在雪地里滚了老远:“什么破鞋,穿了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迟思蹲下来说:“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江丞正是生气的时候,但是也怕冷,不情愿地直接趴了上去。
“别生气了。”迟思抱着他的腿站起来,安慰他,“明天去给你买一双新的雪地靴。”
江丞出门的时候本来还带了一双运动鞋,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就没带,没想到会遇见这种事。
谁也想不到会遇见没鞋穿的状况。
迟思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脚,凉得厉害。
他说:“你看看能不能够着浴袍的兜,把脚放进去,暖和一点。”
“在哪儿呢?”他看不见,在迟思身上一通乱蹭。
迟思全身又是一僵,随即抓着他的脚腕,往浴袍兜里一塞:“是这里。”
江丞觉得自己这样看起来肯定滑稽又搞笑,偏偏酒店里还不时有人路过,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嘲笑他,便更觉得丢脸,把脸埋进迟思的背里,生怕别人看见他。
以前在学校迟思背他还有点费力,现如今竟然大气都不喘一下,果真是练了。
他的呼吸喷在迟思的脖处,迟思还背着他,感觉到他的温度,心神有些不稳。
路途显得十分遥远,江丞无聊地找话题,突然问:“野猪肉是什么味道?好不好吃?”
“野猪肉很难得的,野猪那种动物啊,动辄三四百斤,连山大王看见都怕。”
“山大王?”
“哦,就是老虎。”
“连老虎都怕野猪?那你是不是打过野猪?”江丞手也冷,就直接从他羽绒服领子里伸了进去。
迟思忍得很辛苦,还得陪他聊天:“打过,还打过熊瞎子,我命大逃了,身上还有伤。”
“就是你背上那些?”
“嗯,腿上也有。”当时伤口深可见骨。
好不容易把江丞背了回去,他立马要开热水洗脚,迟思阻止了他:“这样容易生疮,你坐在床上,用被子捂着,捂到了正常体温,再去泡下热水,我先去浴缸里给你放点热水,等下泡个脚,就好了。”
江丞脱下外套就跳上床,听他的话,在被窝里捂着。
迟思在里面放了水,又出来,江丞望着他说:“还是好冷,怎么办?床上也是冷。”
“用手捂着了吗?”
“嗯。”江丞盘腿坐在床上,“还是冷”
迟思坐到床边,把手伸进被窝:“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