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男人奇奇怪怪的好胜心,比如“我一点儿也不虚。”
游戏设计地很简单,现场报名,每五人随机分为一组,安排编号1到5,依次由摊位的一名蒙医诊脉,诊出五人里肾虚表征最重的那位,举起对应的编号。
赢了没奖励,证明肾比别人好,脸上有光,但输了必须买药,一颗药丸一块二,价格不算便宜。
药丸?
对,就是这家蒙药厂生产销售的中药丸:左归丸与右归丸。左归丸针对肾阴虚,右归丸用于肾阳虚。
沈柔娇与周淮樾赶到时,蒙医正在为第五位参与者诊脉,他又高又壮,声如洪钟,旁边站着的四位中,其中一位又瘦又小,所有人都觉得这组没有悬念,最虚的肯定是矮个子。
五位全部珍完,摊位工作人员让大家说出答案,有说三号的,有说四号的,呼声最高的依然是二号矮瘦小。
“那我们来看看最后的答案,请医生举牌。”
在层层围观下,蒙医亮出的号码,竟是五号,高大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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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炸锅。
议论声、质疑声四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先前满脸傲娇的五号此刻有种颜面扫地的尴尬,“诊脉结果肯定有问题,重新诊。”
他挺直腰板叫嚣着,誓要洗掉自己肾虚的耻辱。
却见蒙医摇摇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的架势。
这摊位有个规矩,从不诊第二遍!
要不是,对自己的诊脉结果绝对自信,没人敢在高手云集的药交会,立这样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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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有得看了。
“你们不诊是吧。我自己找人诊。”
本是个游戏,遇到较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场屏息,听到高大壮对着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说:“有没有会把脉的,帮忙出列复个脉。”
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不会诊脉的等回音,会诊的在心里盘算,有几成把握,万一水平不及那位蒙医,出糗的是自己。
猛地一声,“他,他会!”
大家的视线“唰”地扫过去,沈柔娇正指着旁边的周淮樾,满脸兴奋。
但周淮樾面无表情,分毫未动,这种热闹他才不会凑,但几秒钟后,他还是红着脸坐进摊位里。
只因沈柔娇的一句话,一个崇拜的眼神。
“我亲爱的先生,很厉害很厉害!什么都懂!”
在众目睽睽下,她叫他亲爱的,唤他先生,夸他厉害,眼神崇拜,周淮樾身上的表现欲瞬间爆棚。
崇拜感是男人的必杀技,沈柔娇对他的无敌崇拜与认可,周淮樾没有一点抵抗力,腿不由自主地迈出去。
蒙医起身,让出位置。
周淮樾依次摸出五个男人的脉象,二号虽矮瘦小,但脉搏有力,不浮不沉,轻按重按皆圆滑流利;五号高大壮,脉象沉迟无力,脉行缓慢,需重按才能触及,阳气不足脉搏弱,是典型的阳虚状态。
复脉完成,在周淮樾即将举起号牌时,工作人员忙压住他的手问:“您是哪个药厂的?”
“三花制药。”
“对自己的诊脉结果能不能负责?”
“可以。”
“我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
工作人员摇着手指,提高分贝大声说:“各位都听到了哦,我们不认识,他是三花制药厂的。如果复脉结果一样,那五号该怎样?”
“买药。”五号昂首挺胸,爽快地答应,对即将的结果充满信心,他绝对不是最虚的。
“如果复脉结果不一样呢?”人群中有人提出关键问题。
“还有第三轮。咱们再找一位高手复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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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柔娇此刻心里有点紧张,工作人员的问题表面是避嫌,实则指向意图明显,压力全给到周淮樾:结果一样最好,不一样再来一位,万一啪啪打脸,丢得不仅是自己的脸面,还丢三花制药的脸面。
审时度势,是谁,都知道怎么选。
凑热闹同参与游戏是两种心态,沈柔娇替周淮樾捏把汗,他轴不懂变通,也压根不理会这里面的弯弯绕。
“请三花的这位先生,亮号牌。”
“5号!”观众的声音。
“还是5号!”工作人员的声音。
沈柔娇长出一口气,多亏答案是一样的,否则就不好玩了。
“不可能,不可能!”五号翻脸不认人,轴劲儿上身,再次对结果提出异议。
周淮樾不乐意了,他‘噌’地起身,厉声道:“脉象没问题,再复脉也是这个结果。”
他眼神里的认真,虽然特别特别帅,但难掩沈柔娇后悔的心,是不该让他凑热闹,这游戏设计的有逻辑闭环,谁出头谁倒霉。
诊出相同结果,衬得蒙医医术高超,诊出不同结果,惹得自己一身骚,难闻。
比如现在,较真的高大壮,不顾现场人群的白眼,非要再来一轮。
“我来。”
一位戴黑框眼镜,斯斯文文,比中医还像中医的人搭腔,摊位前让出路,却被工作人员拦住。
“别急!五号,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难听话说前面,你接受任何结果吗?”
高大壮磨磨唧唧不开口,被现场起哄,让他快答应,是男人肾虚能治,心虚治不了,逼到这份儿上,5号重重地点点头。
“您请。”
黑框眼镜诊得很慢,很认真,用时最久,吊足大家的好奇心,连工作人员要再提问,都被阻止,让他快点公布结果。
“五号!”
一阵惊呼后,是哄堂大笑。
高大壮已彻底没脸,头压到最低,嘴里嘟嘟囔囔地掏出一块二买药丸。
“大夫,是左归丸,还是右归丸。”工作人员接过五号手里的钱,问诊脉的医生。
谁知,蒙医注视着周淮樾与黑框眼镜,问道:“脉象是阴虚,还是阳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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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轻松的气氛,又莫名紧张起来。
沈柔娇自觉掉入游戏设计者的陷阱中,任人拿捏。
“阳虚明显。”周淮樾说。
“阳虚。”黑框眼镜回。
蒙医笑了笑,坐在位置上,指着右边的药盒,“阳虚用右归丸。”
五号高大壮接过药丸,灰溜溜走了。
工作人员适时地推介起药品:“我们道地蒙药配方。如果有怕热、烦躁发火、小便发黄量少的,用左归丸;如果畏寒、浑身乏力,腰膝酸软起夜多,用右归丸;一丸顶三丸,欢迎各大医院机构、各地医药经销商采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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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人,绝对是高人!
这营销活动设计的,又聚人气,又宣传产品,关键是没有自说自话,现场树权威,立人设,不信都不行。
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急需沈柔娇证实。
当人群爆发出掌声时,游戏的其他参与者陆续离开摊位,周淮樾回到沈柔娇身边。
热闹看完,两人往展馆走,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诊得也是5号吗?”
“是,那蒙医诊得很准。”周淮樾不明白她为啥这么问。
“懂了。淮樾,你觉得他们治肾虚的药订货量高不高?”
“我只能说蒙医很厉害,至于药,判断不出好坏。”
“认可医生,就会认可他的药。我找人查查他们的订货量。”
回到本源县的展馆,沈柔娇一方面让县里对接药交会的人,打听蒙药厂的数据;一方面让搞汤剂的两位暗中调查蒙药厂想出游戏的人,究竟是谁。
如果与她的猜测相符,这样的营销奇才,她要定了。
展会第一天收工时,本源县展馆上报的订货数据是一百三十五万,其中药材订货量为八十万,南方药厂三十五万,逍遥丸十万,三花制药十万。
这样的数据,对于第一次参加药交会的沈柔娇,没什么概念,直到晚上十点多,拿到前一百成交量的名单,她有些破防。
前一百名无一例外,均为垄断地位的国有大厂。前十是最大的几个药厂,旗下五个国有药厂的国医药,排名第二,日订单量高达七百八十万。
而那个蒙药厂,数据为七十八万,同为私营药厂,他们的数据表现非常优秀。
讲解分析数据的县工作人员,瞧出沈柔娇的沮丧,贴心安慰:药交会人员说第一天比价的较多,第二天与第三天上午是成交的高峰期,国有药厂的政府计划订单不具备可参考性,私营药厂本身就不占优势,更多的是宣传作用。
不服输的沈柔娇哪里听得进去,第二天一大早找来个硬纸板,现场让周淮樾写个牌子:道医精粹,道家奇方。
从行李中拿出套衣服,临出门以备不时之需所带。
“能不能不穿。”周淮樾环着沈柔娇的腰,言语轻柔,透着股娇嗔,他试图以撒娇阻止她。
“生意要紧,人家玩游戏都行,我就穿个衣服,简单多了。”
昨晚她与周淮樾重新复盘了整个游戏,都觉得那个黑框眼镜应该是他们自己人,即使第二个人诊得不一样,依然能够控制最终结果。
“可我不想看他们以异样的眼光打量你。柔娇,咱不要订单行不行。”周淮樾几乎乞求的语气,哄了又哄。
“不能轻易说不行。我先试一天,如果无效,明天不穿了,好不好。”虽铁了心地打算棋出险招,但面上仍旧是柔声细语地轻哄。
“那你还能牵我的手吗?”他眼巴巴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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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
穿道袍,再跟他牵手。
只怕打量他的,比打量自己的还多。躲都来不及,还拉手。
他不尬尴,谁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