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离愣了两秒后低下了头，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前面的几秒他的大脑宕机了，分不清阚异到底亲了没有。
阚异看着他，房间灯光暗的不太能看清两人脸上的表情。
“哥在害怕什么？”阚异问，不是故意的，是真的不知道来自小孩单纯的提问。
“没什么。”
阚离一如既往的逃避一些问题，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摸摸他的脑袋：“时间不早了去洗洗睡了吧。”
阚异看了一会，像是放弃了什么，回了自己的房间，今天的夜晚很安静，阚异没有和他哥一起，安静的有些不宁静，阚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压根没睡，瞪着眼睛就到了天亮。
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安的念头一直往外冒，阚离不敢睡着，看着闹钟晃动立马下了床去了学校。
冬天的晨亮的比较早，昨晚似乎是下过雨的，地面的雨水还没有干，天空也是雾蒙蒙的。
到学校的时候教室已经有一半的人了，还好人不算太少，他把带的早餐给了别人回到自己座位看会书，过了几分钟宋琪也来了，一脸不爽。
“那个疯子又来了，说实话什么时候把他约出去打一顿。”宋琪一脚揣在了他桌子上。
“你什么时候有这么重混的人的七夕了？”阚离笑着说，对于那疯子毫不在意。
“说真的，那傻逼你真的就打算这样晾着？”
宋琪坐到他旁边将他的书拿过来。
阚离刚开口，那疯子已经站在了门口，黑眼圈大大的拉着，叫他过去。
严壬今天见面没有说什么不正常的话，只是叫他午休来天台一下，有话对他说。
中午午休，阚离本来想忽略的，没想到那家伙来教室逮他，还跟了好多人想一起去，都被宋琪拦了下来。
他们站在天台上，冬天的风是冷的疼的，别说两人站在顶楼上。
严壬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抓住了他的臂膀。
他“啧”了声，他真的再也装不下去了，面对着这么恶心死灿烂打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缠着他的人还要好言相待。
妈的，真他娘的操蛋。
阚离脸冷了下来，静静的等着他说话。
严壬被他这幅表情唬到了，阚离平时都是一副好相处为人和善，大家给他的标签都是大暖男，老干部，保温杯之类的称号，此刻他面对的阚离，更像是下一秒就能揪着他领子往墙上装的人。
没错，阚离是想揪着他的领子往墙上撞，但还是忍住了，耐着性子问：“还有什么要说的？”
严壬看他又恢复了以前的那个样子，胆子又大了起来：“阚离啊，你看看我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你要是不喜欢在上面你也可以选择……”
他听着和前几天如出一辙的话，不由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衣服被他猛的扯了一下撕坏了。
他皱起眉头，一脸不爽，露出了自从五岁以来再也没有露出过的表情。
严壬情绪激动：“你不可以走！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要我怎样！下跪吗？我跪，给你磕头也行，你不能离开我，我们已经有关系了，是那天的事是我龌龊了，可是你同样也爽了不是吗！”
阚离深吸了口气，牵动了背上的伤，倒吸一口冷气：“严壬，要是意淫意多了就觉得这是真的了，你真是该洗洗睡了，至少梦里面他是真的，你现在的样子和疯狗没什么区别了，趁我还给你面子的时候放开我。”
严壬眼里布满血丝，两人争执间来到了边缘，他能感觉到严壬在发抖，但和他没关不是吗？
如果是五岁的他。
如果是五岁的他……
一定会把他推下去的。
“你害怕吗，我不害怕，我掉下去了，我会把你一起带下去，这样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你不是不接受我吗？低下就只有我们两个，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你知道么？那天我看见你的背影，我就好后悔，我好想去死，我回家之后就准备gw，第二天我来到学校我看见你和别人说说笑笑的我就好生气，我觉得该去死的不是我，是你！你这么花枝招展，勾引了不知道多少人，他们能像我那样让你爽吗？”
严壬说话是脸颊垂下的皮一抖一抖的，阚离死盯着他，怒火一步步上升，严壬继续说：“还有你那个弟弟，才多小啊，那么喜欢你，巴不得把你监禁在身边，也是你的问题吧，这么小的小孩你也勾引，是变态吗？”
“啪！”
响亮，清脆。
这一巴掌打下去，阚离呼吸都顺畅了不少，缓缓开口：“是这种事做多了，所以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吗？”
严壬被打的有些懵逼，脑子都有点被打飞出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脑子。
“我不管怎么说，我管不了嘴巴和厕所一样厕所一样臭的人，不管你觉得我那天是爽也好厌恶也罢，对我来说都像是被狗舔了一口，如果这种事情你做多了，建议去找你的金主，不是随便来学校找，这里不是小说和AV里的地方。”
“你要是缺钱了，也不用到这里来，没钱买你。”
阚离说完就要走，严壬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不是的，不是的，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阚离原谅我。”
说着他就要贴上来，阚离往后一躲，侧过头刚好看见一堆人冲了上来，在最前面的是她的母亲身旁的是阚伯严。
“阚离！”
严壬一愣松开了手，下一秒脚下一空，踩着那块地塌了下去，他下意识去抓阚离却只碰到了被撕扯的碎片，等阚离反应过来的时候严壬已经掉了下去。
他转头，好多人都看着他，一脸厌恶的，辟邪的，好多窃窃私语像咒语一样钻进他的耳朵。
他颤抖着嘴小声叫出一句：“妈……不是我。”
舒静雯大步走过去，猛的扇了他一巴掌，留下红红的印记，其他人上来拦着说先下去，回家了再说，先给孩子留个面子。
阚离被带去了校长办公室，记过了在家里自学一学期，两位大人都没说什么，一直看着时间，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
天空仍然是灰蒙蒙的，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又下了一次雨，地面的积水更多了，也没有人来打扫，阚离沉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压抑的沉闷的感觉再次涌上来，和当初治疗他的窒息实验一样。
他仰起头深深吐了一口气，不知觉得眼角掉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没用的家伙。
坐上车后车窗被关上，门锁咔的一声，生怕他会跑出去，车程半个多小时，看到家门时他胃里一阵翻浆倒海，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出现排斥反应。
打开家门，门锁再一次被锁上，阚离颤抖了一下，阚伯严轻瞥了他一眼，舒静雯什么也没说直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太静了，静的让人害怕。
阚伯严坐在沙发上拿起报纸：“我们给你报了名，以后你去那里戒掉同性恋。”
阚离以一种不可置信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过去，心里堵得慌，声音颤抖着说：“我不去。”
舒静雯将菜端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估计是早就做好的。
“不去那就吃药，我们从大师那里求了药每天三次。”
阚伯严放下报纸，走向餐桌，坐下吃饭。
阚离大口喘着气，下一秒那扑面而来的水就能将他淹死。
“我不去，我他妈也不喝！我不是同性恋！我他妈没病！为什么你们总是不相信自己的孩子？还是说只要我们好一点你们就不会开心？就堵得慌？”
阚离声音大，这是他第一次情绪失控，脑子里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还是断了。
他们却没有什么反应，很平静，衬得他像个无法和别人正常沟通的精神病。
“过来吃饭。”阚伯严说。
阚离低下头，还是走了过去，刚坐下拿起碗。
阚伯严将筷子一放，很轻，下一秒碗就朝他砸了过来，他没来得及躲，硬生生被砸了，他看向舒静雯，舒静雯权当没看见，端着碗夹菜。
他的身上沾满了饭粒，阚伯严朝他走过来，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拽，阚离带着椅子摔倒了，后背在椅子上重重磕了一道，刚伸手阚伯严的巴掌扇了过来。
闷闷的一声，阚离的嘴磕在了桌角上，磕出了血。
他眼里有些惊恐，他被打过打了好几次。
没有反抗，换来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的家暴，他身上总是旧伤添新伤，他已经变得快麻木了，面对这些的时候还是会害怕。
“怎样？现在翅膀硬了？敢和我们叫板了是吧？”
一脚猛的踹向阚离的肚子，阚离狼狈的想从地上爬走，阚伯严对着他背又是一脚，另一只脚重重的踩在他的手指上不停的碾压。
“啊！”
阚离嘴里一股铁锈味，血丝布满眼睛，喉咙塞了一万跟银针一样痛苦。
好巧不巧的是旁边正好有跟鸡毛毯子，阚伯严挽起袖子拿起鸡毛掸子猛的往他背上一抽，只一下背上就渗出了血。
阚离想要抢过手里的鸡毛掸子，想要逃跑，手心被阚伯严打了一下，脚踝被狠狠的踩了下去。
“啊啊！”
“你不是能吗？是不是大了就不知道你人是怎么来的了？不过就是一个欲望的产物，我看你就是在我身边呆少了。”
“想你弟弟那样，从小就待在我身边早就被我打服了！还说得出现在这么硬的话。”
话完又是用的一掸子，进屋的时候太热了，阚离便把外套脱掉了，里面只有一件衬衫，现在已经被血染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阚离额头上全是细汗，阚离走不了，只能一步步往前爬，阚伯严不紧不慢的跟着他，耗尽全部力气才爬到门前，他刚摸上门把手，门就打开了一丝缝，阚异就站在外面看着他，看愣了，阚离立马背过身，喘着气往门上一撞，关上了门。
阚伯严抓起他的头发猛的往门上一撞，血慢慢从脑门往下滴，外面传来哭声。
“哥，开门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哥！”
阚异声音大，但门很隔音，要不是阚离的耳朵贴着门都听不到。
不要哭啊，又不疼。
“砰！”
他的脑袋又重重的砸向门上。
他妈的，他想，他现在真的超级无敌特他妈想往后一肘，开门抱着阚异就跑。
他不能，也不会，因为他是哥哥，因为还有明天。
半个小时后，外面没有了哭声，里面也不在有撞墙声，阚伯严开车出了门，舒静雯也回房间睡觉了，走之前还给了他一瓶药。
可能是他语文不好，他真的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阚离一瘸一拐的走上楼，脑子不断回想着阚伯严的话。
“从现在起，你离阚异远远的，不管你是不是同性恋，是不是他哥，只要你不正常，就不能和他在一起。”
“要是让我发现了，要么你走，要么他走，你应该不希望他那么小就被送出国，或者你永远也见不到他吧？”
阚离拖着脚，身上的伤越来越痛，越来越深。
他回到房间，灯是亮着灯，那一个他的伤口就好像好了起来，真想让他一直在自己身边，这种想法一冒头阚离就给他掐灭了。
“哥，我帮你处理伤，我会，不疼的。”
阚异提着大大的药箱，向前拉住阚离的手，却被甩开了。
阚离偏过头：“出去，不需要。”
阚异愣了愣，下一秒他就当没听见一样，牵起他哥的手准备给他上药，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叫你出去没听见吗？”
“哥，你说话好难听，先闭嘴吧。”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很烦啊！”阚离猛的甩开手，“是不是听不懂？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好透了？我告诉你不是，我就是装的，我对谁都很好，路边随随便便的小狗我都可以这样对待！”
“阚异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你，自私，烦人，占有欲强。”阚离深吸了口气，“你看不出来我讨厌你吗？看不出来我会给你一个家是谎话吗？也是你只在乎自己，现在出去你听的明白吗？”
阚异抬头的瞬间，脸已经哭花了，阚离心一揪，抬头不去看他：“我现在说明白点，以后不要厚着脸找我。”
“从此刻起，连接我们的只有血缘，出去。”
阚异抽泣几下，把药箱放下，看着他，盯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