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安!你脸怎么了?”
克劳尔伯格少校舒服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耐心地修理着自己的指甲,对于一位受过魏玛时代军校教育的资深军官来说,保持军容整洁是仅次于生命的第二要务。克洛的整洁与对面的伞降课程□□克里安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还说呢!今天上跳伞台做实际技术动作的训练,结果一个学生上塔时还好好的,到了他该往下跳的时候,突然恐高症发作了,然后要死要活的拽住我,说什么也不敢往下跳。最后他一个人在塔上折腾了足足半个小时,最后都哭出来了。你看把我拽得这幅样子……”
克里安教官气愤地说着,伸出了自己被挠出红印的胳膊。
“早知道这么热闹,下午我就应该去伞降训练场!”克洛看着克里安的伤痕,半玩笑半真心地感叹道。
“不过,这也正常!”克洛终于修理完他的指甲,转头安慰自己可怜的同事,“像施莱伯这样的家伙,没有在伞降台上昏死过去就不错了!!”
“施莱伯?哦,不不。他很好,虽然动作一般,但是顺利完成了!他最近的成绩很稳定。”
“那么……这个连施莱伯都不如的白痴是谁?”克劳尔伯格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在他心里,如果连施莱伯都能完成……
“埃里希!”克里安□□说完后,端起自己桌上的水一饮而尽,“很意外吧!今天咱们学院的雅利安美人闹得可厉害了,还差点把我才跳伞塔上推下去!!!!”
克里安看看呆若木鸡的同事,撇嘴后耸耸肩。他知道这个消息对大家带来的震撼,大概谁也没想到,这个一向品学兼优,成绩名列前茅的军人子弟会栽在那小小的跳伞训练塔上……想想今天课上埃里希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怎么早没发现这个表面坚强的孩子有这么严重的恐高症?
“可我看过他这门课的理论作业,对降落伞的构造和伞降技术细节都掌握的很扎实,就连总冲击力和冲击压强都计算的一清二楚。就理论课来说,他应该是没问题的……”克劳尔伯格皱着眉头,想起埃里希那份字迹清晰漂亮的作业。
“理论好有什么用?也许是因为这家伙身高太高了!这种超过了1米85的身高,重心很难控制,冲击力又大。伞降时是很吃亏的!”好心的克里安,开始试着从客观上找出些理由。作为教师,总是会喜欢偏袒好学生,即便他们偶尔出了点小问题,做老师的也会忍不住替他开脱。
“他又不是去做□□!他现在需要的只是通过他的伞降课程!”克洛摇摇头,转身翻找起自己手边的一份成绩记录单。
游泳课,成绩满分——克劳尔伯格□□面对一份成绩单咬着嘴唇,陷入沉思。
埃里希今天晚上心情糟透了,因此他没有去食堂吃饭,也没有去他平时喜欢的任何一个地方。当熄灯号响过之后,他冒着违反校规的危险,依旧躲在一个别人找不到他的角落。
今天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也许他以前所有光辉灿烂的日子都是为了今天能更灰暗些做铺垫?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像一个胆小的受惊姑娘一样,在跳伞塔上哭成一团,还牢牢地抓着教官的手死死不肯撒。大概所有的同学都看到了这个学院里最大的笑话了吧!尤其是那个每次成绩必垫底的施莱伯,连这个一向无能的家伙今天都顺利过关了。让他们笑话吧!他们现在一定每个宿舍的乱窜,肆意嘲笑着自己。
刺骨的冷风吹乱了埃里希金色的头发,可是埃里希浑然不觉,也许自己现在的血液比这德国初冬的寒风还要凉吧。
“怪不得有人跟我说金发无脑,今天看来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一个埃里希最不想听见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鼓,被自己最崇拜的军人嘲笑,大概比优等生得到一个0分还要耻辱吧!
埃里希带着几许残存的孩子气往前挪了挪,躲避身后那双死盯着他的黑色眼眸。无疑……克劳尔伯格少校的语言经常是恶毒的,但这种恶毒经常是投向像施莱伯那样不成器的差生,以前每次少校开始奚落人时,自己总是带着高高在上的心情,用眼角睥睨着那些小白痴。但是埃里希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居然成为了克劳尔伯格少校那恶毒奚落的对象。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被克洛的狙击子弹再袭击一次,也不愿意在他那恶毒的语言下多待一分钟。
“金发无脑!!!”身后的人再一次重复了这句刺耳的奚落,甚至不忌讳这样的论调有违元首的种族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