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晏发现自己身处在上九天的练习场上,周围陆陆续续走过许多人。
他有些惊喜的望向四周,突然在一群人当中看到了祁玉庭的身影,对方微笑着一路向他走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谢舟,傻站着干嘛呢?”
亓官晏不敢置信,刚才对方触碰自己的一瞬非常真实,现在他正处在自己的梦境中,那群人可以看到自己。
他看着面前的人,情绪激动一把抱住对方,双眼含泪,不敢相信。居然还能在自己的梦境里看到对方,是“活生生”的祁玉庭。
“师兄,我错了,你会怪我吗?”亓官晏声音微微颤抖着问他。
祁玉庭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语气也温柔下来,说道:“怎么了?你错什么了?只要你知错就改,师兄就能原谅你。”
苏胜朝他们走来,探着头看着亓官晏,嘲笑道:“哟,谢师弟哭了?这是干嘛了呀?两个人抱这么紧,生离死别呀?”
祁书意不知何时走过来,朝对方脑袋一敲,责备道:“这种不吉利的话也敢随便说出口!谢舟你怎么了?”
亓官晏回过头看向他们,这梦境果然如此真实,他笑着擦了擦眼泪,回应道:“没事,就突然有点伤感,很久没见过你们了。”
祁玉庭道:“很久?我们可是天天见面认识十多年了,你小子睡迷糊了?”
苏胜道:“可不就是嘛,瞧他哭的梨花带雨的,不知道咱们欺负他了呢。”
祁书意道:“行了,咱们不聊了,我们去玩呗~”
亓官晏也顾不得这个是不是梦境,只是他终于见到了曾经的师兄们,至少这里是美好的。他随着他们玩闹了一阵,一起练剑,在地上跳格子,一起吃山下买的糕点。
这是他们从前一直在做的事情,如今能在梦境中在实现一回,也无撼了。
他走到河边蹲下,刚想伸出手清洗一下,却被水中的倒影吸引。
祁玉庭与他们说笑完,看着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亓官晏,又朝对方走了过去。他有些疑惑道:“怎么了吗?谢舟。”
亓官晏盯着水面上映射出来自己的脸庞,凡人谢舟的样貌跟真正的自己不一样,水面上这张脸是亓官晏自己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差点深陷这梦境当中,若不是看清楚了自己的脸,或许真的想待在这里陪他们度过一段时间。
他站起身来,慢慢转过身去,看着熟悉的脸庞,勉强扯出笑容,说道:“师兄,我的梦境里能看到你,是不是也就说明了,你原谅我了?而我也是时候离开这里,去做我要做的事情。”
祁玉庭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介时周围的一切事物也在慢慢消失,对方在消失的前一刻,突然轻声说道:“你永远是我的好师弟,我早就原谅你了。”
亓官晏眼前场景再次一片空白,他也是听到了对方是诚心的原谅他。
就在他以为梦境已经没有时,忽然周围又换了一副场景。
女人轻柔的声音呼唤着他:“阿晏!”
亓官晏缓缓睁开眼睛,他在苍月谷,那刚才那个声音。他猛然转过身去,绾潼一身淡紫色的衣裳正站在蓝楹树下,脸上是温柔亲和的笑颜。
他怔怔道:“娘,是你吗?”
“傻孩子,还愣着干什么?让娘抱抱你。”绾潼朝他展开双手,温柔道。
亓官晏举步艰难的走过去,小心触碰对方的肩膀,确定自己真的可以触碰到她,这才敢上前拥抱。
我好想你……娘,我好久没有见现在这样抱过你了,娘……
绾潼抱着他后背动作十分小心,又轻盈的拍了拍他后背,轻声道:“娘也很久没有见过你了,如今看你长这么大,娘也就放心了。”
亓官训从厨房里面走出来,左右手还端着两盘菜,看着正在温馨拥抱的两人,喊道:“小阿晏,你跟你娘快过来吃饭吧。”
亓官晏抬起头望了过去,又激动地跑向对方,一把将他抱住,喜极而泣道:“爹!我好想你啊爹!”
亓官训吓得把菜举高端远了些,讶异道:“臭小子,没看你爹我正端着菜吗?一会儿撒了,谁都别吃饭了。”
亓官晏也不听对方这么骂自己,只想好好感受着现在对方身上的鲜活的气息,一边笑一边哭着。这一系列操作,可把亓官训给吓坏了,扭头看向后方的绾潼,轻声嘀咕道:“这孩子是不是傻了?一边笑一边哭的。”
等到三人一起坐下来,慢慢吃着饭菜,亓官晏真的庆幸自己还能够见到他们,在噬梦女操使下做的梦境果然让人真假分不清楚。
他能拥抱到死去的师兄和爹娘,感受着他们身上的气息和温度,就连现在吃着的饭菜也是那么的逼真。
绾潼目光温和地打量着亓官晏,她含笑问道:“阿晏,最近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认识了很多朋友?”
亓官晏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乖乖回答她:“我现在过得很开心,只是娘不在身边,他们总是嘲笑我……”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微微发抖,眼泪也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绾潼伸出手轻轻抚去他脸颊上的泪水,眼底带有心疼,蹙紧眉头说道:“是娘不好,让我们阿晏在外面受委屈了。”
亓官训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手帕递给他,一边无奈道:“多大人了还哭,自己擦一擦。”
亓官晏将手帕拿了过来放到了绾潼手上,嘟着嘴撒娇道:“我就要娘帮我擦~”听到这句话的绾潼摇着头,无奈轻轻帮对方擦拭着眼泪,展齿笑道:“好好好,娘帮你擦。”
等到三人吃完饭,绾潼就坐在了蓝楹树下的秋千上,亓官训在后方轻轻推着坐板。而亓官晏也已经洗完碗筷走了过去,在后方看着夫妻两人惬意温馨的一幕。
心里头想着:如果爹娘现在还活着,这个梦境会不会也照进了现实呢?真好,这要是现实就好了,或许我们一家也能够真正团圆。
绾潼回过头,呼唤着他:“阿晏,你坐过来,爹娘推着你。”
亓官晏咧嘴笑着,欢快的走上去,等在秋千上坐稳之后,绾潼和亓官训两人一左一右,推着秋千的坐板。
随后微微有些荡起的时候,两人一同轻推着他的肩膀。
绾潼道:“阿晏,还记得小时候你就这么喜欢我跟你爹推着你荡秋千,还记得吗?你现在长大了,爹娘推着你都嫌重了。”
亓官晏道:“记得……”
说到这时,亓官晏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梦境它会给人创造美好。就连谈话也如此贴近现实,就好像他们真的活过来了一样。
上一个梦境中,祁玉庭是不知道发生过妖灵附体的事情,自己也因为看到了自己水中的倒影,才戳穿了那一场梦境。
那现在他的爹娘,不会如此关心问自己的现状,同时又想起刚才他们吃饭时的谈话。他心中不由的怀疑面前的爹娘,是不是不是梦境所造。
他双脚落在地面,刹住了晃动的秋千,站起身慢慢转过去,看着他们又欲言又止。因为他怕自己说出口,会像上一个梦境一样,爹娘会消失在自己面前。
而绾潼却主动上前牵住了他的手,温柔的说道:“当年我跟你爹死了之后,由于放心不下你,残留的一丝灵力来到你身边,就是为了好好看着你长大。结果你下凡历劫却被打碎了灵躯,我们竭尽全力才保住了你残碎的灵躯,之后也只能靠着你自己的毅力,慢慢一点的聚齐。”
亓官训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低沉道:“若不是噬梦女,我们也无法抵达到你的梦境,咱们一家三口也不会团聚。”
亓官晏泣声说道:“那我现在这个梦是不是快醒了?”
绾潼道:“爹娘知道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爹娘现在能看着你好好的,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亓官训道:“我们进入到你的梦境中,已经消耗掉了仅剩的灵力,孩子,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亓官晏道:“不要,我不要你们走,我不要你们离开我……我求求你们不要走……”
绾潼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手颤抖着替他擦去眼泪,强颜欢笑道:“你身边已经有了可以照顾好你的人,你要自己珍惜住,听话……爹娘一直爱着你。”
说完她心疼地抱住对方,亓官训也走上前去抱住他们母子俩。在亓官晏一片哭泣声中,周围景物渐渐的一点消失,包括他们二人。
亓官晏从梦中醒来,已经回到了现实当中。只见他哭的身体一抽一抽,噬梦女再次走上前去,拍着对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小神君,美好的东西只会停留在那一刻,若是想要永恒的保存,终归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你的这一场梦境,我会替你好好保留。”
亓官晏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对方,只见噬梦女托举着一颗梦珠在手中,将梦珠缩小之后又放到他的手上。
噬梦女道:“我这里也不差你这一个梦,就当是我送你了。”
他紧握着梦珠,又十分欣喜,感激她道:“多谢。”
噬梦女转过头去看向他身旁躺着的洛珩,小声说着:“不过你这位朋友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跟你同一时间入梦,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也不知梦境中什么事情困住了他,居然还停留在第一个梦里,照这样下去,恐怕就要醒不来了。”
闻听此言,亓官晏回过头,一脸忧心的看向洛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