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还有他前面的直呼其名。他有些不自然的转头看韩暮生:“怎么了?”
韩暮生秒变阳光狗狗:“听听——不能空腹喝咖啡!”
韩暮生知道沈朝听不能拒绝他这个样子。
果不其然,沈朝听揉了揉他的脑袋,就把剩下的冲剂掌管权交给了他。
然后沈朝听说:“我饱了。”
“喝杯咖啡就饱了……”韩暮生有些怀疑,可沈朝听表情太自然,他也不好强逼着沈朝听吃东西,万一吐了就不好了,“吃一点嘛。”
沈朝听勾勾他的小指:“吃饱了。”
“那就饿了再吃。”韩暮生倒戈很快,“反正饮食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沈朝听笑,轻声:“嗯,都听你的。”
韩暮生说到做到,在一旁虎视眈眈盯沈朝听翻冲剂。手机在冲剂旁边,沈朝听交接物品,顺手把手机揣兜里。为了安心,他把免打扰和静音都关了,看着征得同意后又翻了一遍的韩暮生,颇有些无奈:“这下放心了吗?”
好在药后来被他转移到了包里。他想。
韩暮生笑笑:“安心了安心了。”
下午的时候,雨有愈下愈烈的倾向。两人商讨着没什么地方好去的,于是在家里“葛优躺”。
沈朝听捧着书坐在一旁看。他这次看的是《地下室手记》,这栋房子久没人来,曾经的书籍倒保存良好。韩暮生还记得这是小时候韩玉槊以为介绍地下室的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用途才放在一块采买的——她一向喜欢技能性东西。
韩暮生移开视线,盯着沈朝听发了一会儿呆,转战沈朝听背后。
自娱自乐的自我介绍和括号解释,很清晰的把一个“反思(自我),再反思(审视自我得出的结果),又舍不得反思(自以为认清人性的洋洋自得)”展现出来。韩暮生莫名不喜欢这本书,但沈朝听却在那下面画了横线,旁边批注一个圆圈符号。
这一瞬间他和沈朝听有了共同的感受。不愿意被别人发现,所以连书籍这种私密的东西上的标注都要慎之又慎。
沈朝听早在刚拿书的时候就和韩暮生打过招呼,现在这本书已经属于他了。
“现在,我就在自己的这个栖身之地了此残生,愤恨而又枉然地自我解嘲……”
“那我也来谈谈自己吧。”
韩暮生默默牵过沈朝听的手,不愿让他再看什么“二二得四”“三三得九”之流。
沈朝听停下手中的动作,轻抚他的后颈:“怎么了?”
韩暮生闷闷的:“听听。”
“嗯?”
韩暮生眨巴眼睛:“你说,我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会不会有一天就分开了?”
沈朝听动作一顿。分开是必然的,不论是幻觉还是现实。如果是幻觉,他最终也会让自己清醒;如果是现实,他不会折磨一个无辜的人。
沈朝听答非所问:“北冰洋和尼罗河会在温云中交融。”
“嗯?”
“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沈朝听慢声,“你记得六人定律吗?”
“知道。”
“即使我们在现在离开,也总有从你到我的六个人,让我们再次相遇。”
一个沉醉在爱情中的人不会这样轻易就说出仿佛确定就是要分开的话,所以韩暮生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沈朝听拍拍他的背,让他换个姿势。他换成趴在沈朝听腿上,像一只不安的猫被主人爱抚。
沈朝听说:“我想一直陪着你的。”
韩暮生于是就被哄好了。
归根结底,他想要的只是沈朝听的态度,至于做法什么的,他并不关心。以沈朝听的人生经历来看,一个承诺有可能比当下能看到的做法重要得多。
沈朝听敛眸看着乖顺的年轻人。他敏锐的察觉到今日的变化,在韩暮生眼里谨慎思考的沉默,在他眼中却是自己的话题过于刁钻的结果。
是否是我让你害怕了?他无声的问。无声的问题自然得不到回答。他吻了吻韩暮生的发丝,在并不惹人生厌的阳光下放空自己。
空到心经过环境的洗礼,变得重新难以言说,中间却包裹着一片白净,沈朝听又把它拿回来,然后和韩暮生十指紧扣,另一只手探他的鼻息。
睡着了。
应该是真实的,他想。他推翻了先前的看法,决定给今天不吃药的自己留个机会。
午安。他说。
晚上,沈朝听揣着跳动越来越快的心脏入眠,这怪异的频率让拥着他的韩暮生都能听见。韩暮生担忧地问:“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沈朝听摇摇头:“没有。”
见韩暮生还想说什么,他道:“我去客房里睡。”
“晚安听听!”韩暮生秒闭眼。
沈朝听笑了下,回抱住他休息。也许今天就会这样安宁的过去,没有意外,心脏跳动只是身体不适,恐慌感则来源于对未知未来的不期待。只要是作用在他身上的就行,他就都能接受。幸好今天会这样过去。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伴随着隆隆雷音,震得人心慌。闪电的光通透地穿过小清新的窗帘,照彻一室。
轻音乐的声音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显得刺耳,沈朝听在第一时间睁眼去拿手机。他动作慌乱又迅速地跑到门外,韩暮生还在床上蒙蒙的。
“朝听……小昕她,小昕她出车祸了……”杨柏有些语无伦次,“司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好像是喝醉酒不想活了,现在是晚上,他酒精又不上脸,我和小昕都看不出来……小昕她护着我……”杨柏泣不成声。
沈朝听脑海轰的一声,呆在原地。他眼前发黑,不太明白杨柏在说什么:“白白姐……你说什么?”
他的记忆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他记得凌晨是自己说的最好还是坐别人开的车。他记得杨柏说杨仪昕还期待打篮球给他看。
他记得没讲完的《美女与野兽》,主角总有一颗善良的、真诚的、保护别人的心。
杨柏再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清了。
是没吃药引发的幻觉吗?他想。他一边觉得这证明了韩暮生是真实的,一边觉得不要以杨仪昕的人生当作材料啊。
沈朝听胃部剧烈地抽痛,他弓下腰。
雷声在他耳边炸响,他感觉是自己被劈中了,然后发现自己不是那个幸运儿。
永远都无法解脱。
他想,命运的确喜欢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