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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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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国度,枫丹。

一个与至冬迥乎不同的国家。

无论是这里的气候,还是国家的统治者。

枫丹的水之神,与其说是神明,倒不如说是明星,举止浮夸,将正义的审判,视作一场戏剧。

我曾有幸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见过这位神明,水之神高居在最高处的位置,以戏剧的语调宣判一场罪案的结果。

相比之下,那位最高审判官反而比起这位神明更符合一位“管理者”的身份。

威严,而富有声望。

我记得,那位审判官的名字是——

那维莱特。

自约五百年前上任的最高审判官,没有神之眼却能使用元素力,按照愚人众的内部情报,那位或许是元素龙王的化身。

提瓦特大陆最初的生命,被七神分攫权柄的元素龙王,如今,正以共同管理者的身份在水之神的国度生存,实在是……

不伦不类。

当然,若以我的身份,评价那些高贵的人,到底可能也显得“不伦不类”起来。硬是要说的话,如我这般在阴沟抵命生存的人,或许再过五百年也不可能与那样的人结识。

此刻,我正行走在枫丹利奥奈区最繁华的街上。

多托雷走在我的身边。

明明说着是为了收集修复切片的材料才大动干戈来一趟枫丹的男人此刻却无比悠闲。

行过我们身边的路人大多会因为多托雷奇怪的服饰多看他一眼,此处特指多托雷脸上的面具,但在多托雷轻轻偏过头去扫视了一眼之后,又会忙不迭地低下头快步走过。

一时间我和多托雷的组合显得无比引人注目。

我看了一眼身边到枫丹也没有打算换下他那套奇特装束的男人,忍不住扯过背后的帽子戴到头上。

身边传来轻笑。

“为什么要遮蔽面容?我在你身边让你感到很尴尬吗?”

扯着帽檐的手指一僵,我一时不知道还该不该戴上。

我悄悄瞥了一眼多托雷,确认他没有生气才还是把帽子戴上了。

“我不太习惯被这么多陌生人盯着。而且,我们的身份似乎不宜暴露吧,主人?”

多托雷无所谓地说:“暴不暴露都无所谓。就算是枫丹,也没有理由阻拦外国的普通游客,不是吗?”

我干笑两声,对多托雷“普通游客”的说法不置可否,心中明白大概是【仆人】大人动用了一些手段,才使得我们明面上的身份“合法”。

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利奥奈区的一家服装定制店,虽然创立的年岁还不算长,但那家店的技术却属实不错。以前被推荐过这家店的定制服务,尝试过一次之后便发现那些评价果然所言非虚。

无论是设计还是做工,都是毫无疑问的精美之作。

自那次之后,我偶尔会来这里定制一些服装,算是给自己枯燥无味的生活增添一点调剂。

毕竟,身为愚人众第二席执行官【博士】的副官,因为上司不想参加宴会而不得不顶上的情况数不胜数。

枫丹的千织屋。老板据说是稻妻人,不过我来过的几趟,从未见过这位神秘的老板。

等到了门口,我推开门,顶上的铃被带动发出“叮叮”的响声。

我稍微侧身,等待多托雷进入后才松开门。

“欢迎光临千织屋,有什么需要的吗?”

略带着点冷淡的声音传来。

那是一位服饰更偏稻妻风格的女性,从发型和身上的服装设计都可以看得出来,此人拥有独特的时尚认知,且并不是热心友善的那类人。

没见过的面孔。

装扮时尚的少女抬头看了一眼多托雷:“高级定制还是购买服装成品?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如果想要定制服装的话,最好快点决定然后告诉我。”

态度并不算特别礼貌。

我有些慌地上前:“抱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千织屋的老板吧?要定制衣服的人是我,请找我就好。”

千织屋的老板眼神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没错,我就是老板,叫我‘千织’就好。抱歉,我之前还以为你是这家伙的仆从。”

很干脆地道歉了,虽然不管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背后传来很轻的一声笑。

我:“……”

我摘下帽子:“我需要定制一件礼服,至于制式,我之前在您的店内定制过几次衣服,按照以前的制式来就好了。”

“我明白了。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去找一下图纸。”

“‘塔德纳’。请您找到署名‘塔德纳’的订单图纸就好。”

千织转身进去找图纸了,于是整个服装店前面便只剩下我和多托雷两个人。

我看见多托雷似乎正观察着店内陈列的服装,那件装陈在玻璃展柜或者外面衣架上的服饰,男女式的俱全,大多是如今在枫丹相当风靡的款式。

我还以为多托雷对定制服装有兴趣,好奇他看中了哪一套,稍微走近两步,结果发现他正在看的是一件女式长裙。

……

多托雷终于疯掉了吗?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转过头眼神落到我的身上。

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千织的声音突然传出来。

“找到了。你看一眼是不是你的那份。”她抬头看见我们的方位,“那是新季的女式婚纱长裙,你们对那个感兴趣?”

女式……婚纱……长裙。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合在一起仿佛一尊巨锤一样,砸得我有些头晕眼花。

我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反而是背后的多托雷开了口。

“很不错的设计。”他说,刻意放得正常柔和的语调十分优雅。单听声音的话,恐怕任谁也想象不到眼前此人竟然会是穷凶极恶的愚人众执行官。

“我对这个稍微有点兴趣。如果想要定制一套的话,大概需要多久?”

千织:“你是要和爱人结婚用吗?”

“‘爱人’?”多托雷笑了,“当然当然,如果他愿意的话,姑且也算是‘爱人’吧。”

肩膀上突然落下来一只手掌,在靠近脖颈的地方轻轻摩挲了一下。

我身体僵硬,几乎不敢去想多托雷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姑且’。”千织皱了皱眉,“这种事情,当然要和自己的爱人商量好了再决定吧。而且,定制服装需要量体裁衣,如果你的爱人不在这里的话,就算是再厉害的设计师,也做不出来你想要的衣服。”

“不用担心,他此刻就在此处。如果需要量裁尺寸的话,请便。”

多托雷压着我的肩膀,将我推至身前。

千织的眼神“唰”一下落到我的身上。

我大脑晕乎乎的,既感觉到难为情,又觉得荒谬,心里的声音一直在告诉我“快走”,“快离开这里”。

至少……

至少不要在陌生人面前……

“主……先生,还请不要这样……我,我不用……”

“塔德纳。”耳边的声音温柔,却十分强硬,“不要拒绝。我不希望你拒绝,这不在我今天对你的允许范围之内。”

我抿了抿唇。对“拒绝多托雷”的恐惧最终压过了心中的羞赧。

我沉默地看着多托雷定下决议。

“……在这里填下名字和收货地址,大概半个月后会送到。”

多托雷接过笔,在单子上落下一个飞扬的签名,笔画几乎要飞出纸外。

我看着那笔顺的轨迹,没认出来多托雷签的是什么,但至少可以确认不是他现用的任何一个名字。

“这样,可以了吗?”

千织拿起单子:“可以。只剩下定量尺寸,便结束了。”

我有点想快点回去,便赶在多托雷之前开口。

“不用了。之前的尺寸还在,用那个也行。”

却被千织堵了回来:“好几个月前量的尺寸,现在也不算精确了。这件衣服要改作男式也能穿的款式的话,必须要重新量一次。”

态度很坚定。

最终还是被压着进里面裁定尺寸了。

千织在前面为我引路,然后看了外面的多托雷一眼。

“你就在外面。里面是工作重地,无关人员禁止入内。”

多托雷没有坚持,很顺遂地同意了。

等到厚重得透不过一丝光的帷布被放下,我的心绪还乱得很,大脑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断档了,只有多托雷那句“爱人”还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

“把手伸开。”千织如此说。

我下意识地照做,却被拉着袖管往里面拽去。

我踉跄着往前走了好几步,差点叫出声,但看见千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少女指了指外面。

“你需要帮助吗?”

“啊?”我有些迷茫。

千织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需要帮助吗?我可以替你找来枫丹廷的警卫。”

这下我明白了。

千织是误会了我和多托雷的关系,以为我是受到了多托雷的胁迫。

那一直躁动的心绪骤然冷静下来,我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您误会了。我并没有危险。”

“你确定?”千织怀疑地看着我,“你好像并不想要那件衣服,又迫于外面那人的压力而不得不答应。”

千织顿了一下:“我能感受到,外面那个人的气息,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这恐怕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您真的误会了……”

费了一番口舌才将责任感超强的千织屋老板说服,不至于来枫丹的第一天就让自己的直隶上司被枫丹廷抓起来。

若真到了那种地步,恐怕会直接演变成枫丹和至冬两国的外交问题吧。

我可不想回去后还要给那位【公鸡】大人作检讨。

好不容易从千织屋出来,已经累得像是被压榨干了一整天活的社畜了。

我跟在多托雷身边,全程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砖石。

余光不可避免地扫到多托雷的鞋子和小腿。

他走得很快,快得我要一心一意地把心神放在脚上才能勉强跟上速度。

似乎是注意到我跟得困难,多托雷稍微放慢脚步。

“千织屋的老板和你说了什么?”

心被提起来。

我用冷静的语气回复:“只是问了我对订单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耳垂落上几根手指,拨弄着上面的耳饰。

“不要试图欺骗我,塔德纳。我不是‘切片’,你的一切,我都可以了如指掌。”

“……”我轻轻闭了闭眼,“那位老板以为我遇到了危险,所以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助。”

“呵。”多托雷笑了声,意味不明。

我有些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多托雷继续开口,但他似乎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接下来的一路,无论是千织屋,还是那句轻描淡写的“爱人”,他都没有再提起。

直到进入愚人众在枫丹的据点之一,到了多托雷在枫丹常用的休息场所,我都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服侍多托雷脱下外套和鞋子,我站在男人的侧后方半步,突然萌生一种想要拉着多托雷的衣领好好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冲动。

爱人……

我们之间的关系,该被如此称呼吗?

明明只是因为一系列阴差阳错,为了活命不得不屈居于这个人的身边,就连那些意乱情迷,也不过是荒诞可笑的意外而已。

拥有感情的两个人才能被称作“爱人”吧。

因为恐惧而对多托雷极尽讨好的我,对多托雷的感情,恐怕更多的也只是副官对上司的尊敬吧。

至于多托雷……

这个被所有人骂作“眼里只有实验的疯子”,这个绝对掌控着我的人,这个……

对我怀有理性之外最疯狂的欲望的家伙……

我几乎感到头晕了,像是低血糖一样,虚弱地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我下意识地低声叫了一句。

“主人……”

眼前的男人似乎很快转过了身,手掌卡在我的腋下。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点虚弱,塔德纳,是身体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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