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被逼到了不得不做点什么地步。
“不过虽然大部分味道都很很刺鼻,但是有些却很好闻。”
手环终端又开始狂振,这次岑游实在是没了耐心,挽起袖口开始向另一侧发出一系列乱码指令。心情烦躁之际难免有些漫不经心,“比如?”
翟柯凑近了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开心道,“比如你身上的的鸢尾花味儿就很好闻。我很喜欢。”
岑游身体蓦地僵了一下。
半晌,直到对面终端不停催促到要抵达频率红线,他才渐渐缓过神来,发出最后一条讯息后立马关闭了界面,低头一字一句道。
“你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翟柯被他突如其来的沉声吓了一跳,“什么话?”
“就你刚刚说的那句。”
场面有片刻的停顿,茫然的omega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惹到他了,于是看起来有些无措地重复道,“……比如你身上的鸢尾花味儿就很好闻?”
岑游挑眉,漆黑的眼神停留在她唇上,语气甚至能称得上谆谆诱导,“嗯,还有呢?”
这下她终于品出来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出现在哪里了。
但是这也是实话。
所以翟柯几乎是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回道,“我很喜欢。”
直到亲耳听见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岑游焦躁不安的内心才彻底被慰藉分毫。
他甚至脑海中有片刻的停顿和空白,所有的谋划和疲惫都早已消声殆迹。空气中隐约在灯塔的微光下散布着葡萄味的信息素,淡到极致,但在这一刻,他只想病态地疯狂摄取和占有这种温存。
她说她很喜欢。
喜欢。
他身上的味道。
他向来镇定自若,却从未有过像这一刻一般庆幸自己的信息素恰好是这个味道。
“小葡萄。”
“嗯?”
冗长的队伍又往前走了几步,下一个检票的就是他们。但这里的秩序看起来似乎井井有条,并没有什么突发的意外事故能让她趁机跑路。
翟柯下意识有些分神,注意力都集中在附近其他乘客的身上。
岑游攥紧了绳子。十四岁的少年似乎对接下来要讲出口的话有些紧张,却依旧坚持恳切,姿态放的很低。
“你能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后面那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前方全方位扫描的机械提示音给打断。
“麻烦两位出示一下终端信息和航渡轮次,我们这边……”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际,腐朽且铁迹斑斑的轮船靠近海岸边,城东三区中心却突然燃起了滔天火海,犹如白昼。
滚滚浓烟不可阻遏的攀升至天空上方,像是暴风雨前的压城黑云,给人一种正在酝酿恐怖天灾的绝望气息。
“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情况?!”
冗长的队伍中一阵骚动。甲板上的乘客也纷纷从舱内跑出,沿着轮渡边缘一同惊恐万分地向外望去。
“好像是城中心三区发生了特大爆炸,目前还在追踪爆炸源头。现场伤亡无数,已经派遣武装部和特情部的人前去调查支援了。”
港口现场的警卫秩序已然亮起了红灯,各种警报声和讯号传递的滋啦信息络绎不绝,一片混乱。
人群中有位拖家带口的beta疯狂的往检票口挤,“我们还不能死,求求你们,先把我妻儿送上船,先让他们走行不行?”
“警告,请撤回安全区域内,请排队按照秩序等待。警告……”护卫机器人上前用注射镇静剂的冰冷铁手对着他,一遍遍进行武力劝退。
检票的通道并不宽阔,这人的行为又鲁莽不择手段,翟柯被他这一撞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胳膊折在那里,麻了半天。
“我们明明买的都有票,为什么不让走?!!”
见无论是硬闯还是讲理都无法达到目的,男beta属实有些精神上的崩溃。
他又疯了似的转身想要谴责些什么,却发现对面那位alpha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墨来了。
那种生理上的压迫感让他瞬间膝盖发软哑口无言,于是又将目标转移到另一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且很好欺负的软蛋beta身上,直接口不择言破口大骂道。
“你们到底能不能走?磨磨唧唧到现在,连累着后面排队的大家一起完蛋,真他妈的伟大啊。今天我们如果上不了这艘轮渡,你承担的起这个后果吗?!我去你妈的……”
侮辱人的字节不要钱似的从他嘴里吐出。翟柯先是莫名其妙地被撞,之后又紧接着被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胳膊疼得要死,本应该怒火中烧的她现如今却一脸平静,内心波澜不惊。
因为她知道,对面这个人要死了。
场面失控和秩序混乱并不是他欺软怕硬、随意作践他人的理由。
翟柯没功夫去管那些道德枷锁和换位思考,她只知道。
自己在这位身上闻到了火的味道。
很淡,而且很杂,应该不是他自己本身散发出来的。但在现如今火源极度匮乏的阶段,即便是这点微不足道的苗头依旧足以令她不顾一切去冒这个险。
她太渴望力量了。
这些火对她来讲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时刻牵动着她乱跳的神经。让人疯狂到哪怕对面今天安分守己并没有招惹到自己,她也怀疑自己会不顾一切去想方设法猎杀掉对方,以便达到目的。
而且越是在想要杀人的时候,她越会一反常态地格外镇静和沉默。
岑游一把捏住他挥舞着的手腕,用力一扯,整个关节脱落中带着粉碎的声音,伴随着对方响彻整个大厅杀猪般的尖叫。
“你再多说一个字,其他人能不能走出这个港口我不知道,但是你恐怕,是没办法活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