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痛苦。这是在云沫和云瑶眼中看到的景象，足以让她们笑得更开心。
以整个流浪星去换取首席指挥官精神体受伤和用两个人的命去换首席指挥官的命来说，这样的代价是她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更不敢想的是，她们居然杀人了。
“老大，你是怎么知道金楠俊是首席指挥官的？”手被束缚住，唯一能动的只有脑袋，云沫用力偏头，试图去看身后的云瑶。
“别动，也不怕扭了脖子。”
“扭了脖子都不算什么，反正马上都要死了。”
云沫的话让云瑶有些微的难受，对于一个儿童来说，死亡的意义，她又真的明白吗？
云沫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从流浪星的覆灭，再到海盗船被摧毁，云沫早就比同龄人更加清楚生离死别的代价。
这个世界，只剩下她和老大了，在反抗不成功的时候，死在一处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要多加上一个金楠俊，真是晦气。
气恼地瞪了一眼金楠俊，云沫惊讶地发现，金南俊竟然在尝试操控机甲。
“你的脑子不疼啦？”云沫咬唇问道。首席指挥官机甲的能量她们并不知道有多少，只知道在精神体受伤的时候，一般人是不能继续操纵机甲的，就算金楠俊不是一般人，那也带着她们在宇宙中飞行过那么久了，不可能毫发无伤。
“疼！”金楠俊咬牙，“当然疼！”
直白地把话说出口，金楠俊丝毫不顾及自己在云沫眼里的形象，“我怎么才来你们就又遇上危险了？这个荒星怎么是这样的？”
“云沫......？”
猛地转过头，金楠俊讶然地发现云沫和云瑶竟然被绑在机甲的副驾驶上。
“这是谁干的？”
他的表现真的很自然，仿佛又回到云沫和金楠俊初见时的场面，面无表情的男人喋喋不休地围着机甲打转。
是真的还是假装？
“你干的。”云瑶试探性地说出这句话，紧接着发问：“你忘了？”
他忘了吗？金楠俊神色迷茫，手脚却迅速地按下机甲的操纵面板，在这里，捆绑云沫和云瑶的束缚会消失不见。
长久以来的束缚得到了暂时的解放，云瑶和云沫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金楠俊在机甲里忙前忙后。
“防护罩能量不够了！”
“哇！外面那些究竟是什么？独角兽？”
不是，那不是独角兽，起码在他看的书里，没有独角兽的角会是带着血液的，也不会放出状似闪电一样的东西。
金楠俊挪动机甲的飞行能量用去给防护罩补充能源，把即将破碎的防护罩又进行加固。
机甲的外部电闪雷鸣，七彩极光的照射下，纯白色的机甲没有被尘土掩盖，它伫立在荒星中，周围围满了野兽，有的长着独角，争先恐后地释放出独角里的能量攻击机甲，偶有被波及到的同类，于是独角上就染了同类的血。
有的匍匐在地，全身都是奇形怪状的肉瘤，每一个肉瘤的中央都有一个小孔，绿色的毒烟从小孔里散发出来，从最开始的喷薄而出到后面飘飘扬扬的在空中飞舞，用到的速度很慢，就算这样，也让不少其他的野兽倒在毒烟之下。
都是未被星际动物百科记录的动物，换言之，没有引开它们的好办法。
金楠俊手忙脚乱，脑子里的钝痛和机甲屏幕上的画面形成割裂，只是一瞬间，他的意识仿佛又回到了天空之上。
“想不到，你们还有这份能力。”手指快、准、狠地按上机甲按键，只一瞬间，刚刚才解开束缚的云沫和云瑶又被捆绑住，而且这一次比之前捆绑得更紧。
‘他有病吗？’
云沫忍不住这样想，当然，云瑶也是同样的想法。
‘精神体受伤会变成这样？太神经了。’
“你们怎么又被绑上了？”
‘啪嗒’
束缚再次松开，紧接着传来的是金楠俊冷淡的声音。
“机甲的飞行燃料是你们动的手脚？”
束缚再次缠绕上云沫和云瑶的身体。
“不行，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金楠俊转头试图和云瑶商量，在这里，经验丰富一些的云瑶明显是很好的向导。
“你们怎么又被绑上了？！”
很好，现在云沫和云瑶算是看出来了。金楠俊这个人，他是真有病啊。
“你先别松！”云沫忍不住尖叫道，眼神亮了起来。金楠俊有病，那是不是说明最开始她没有带错人回家？
她带回来的是好的金楠俊，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变成了坏的金楠俊！一定是这样！
“不松？”手指凝滞在空气中，金楠俊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才给云沫和云瑶解绑，但是下一秒云沫和云瑶就又被绑上了，机甲的画面没有任何转换，屏幕上依旧是那群在攻击机甲的野兽，也就说明，云沫和云瑶身边最大的危险就是......他？
是他绑的云沫和云瑶？
“......我是谁？”
“你是神经病！”云瑶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趁现在你还有意识，快点驾驶机甲去这个地标点！”
早前的星盗老大早就想过，如果反抗不成功，他们就把不想反抗的人留在流浪星，而想反抗的人就来到这颗荒星，建立新的基地，这样不会祸及更多无辜的人，只是没想到，帝国军人心狠手辣，谁都没有放过。
“还有，不要解开我们的束缚！搞不好这个束缚就是刺激你精神病发作的东西！”云沫在一旁叽叽喳喳，明明身体动弹不得，脸上却亮得好像要绽放出一朵花来。
怪可爱的。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深呼吸一口气，金楠俊目光沉重，仿佛视死如归一样地开始操纵机甲。
防护罩抵御了大部分的攻击，依旧有小部分的攻击漏在机甲的身上，给纯白色的机甲添上崭新的伤疤，因为能量不足的原因，就连飞行也变得磕磕绊绊，有好几次金楠俊都想撂挑子不干了，可当目光触及到云沫期待的眼神时，金楠俊又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交给我吧！”你们的安全。
云瑶：“......”你高兴就好。
总的来说，结果是好的，起码当机甲落在半成品的基地前时，云沫是这样想的。只可惜......
“这里是，星盗的另一个聚集点？”
冷淡的嗓音，高高在上的语气，莫名的熟悉感让云瑶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仍在束缚中。金楠俊听话地没有将她们的束缚解开，但为什么属于首席指挥官的金南俊又回来了？
云瑶、云沫的目光太明显，让金楠俊侧目。
“很惊讶？我也很惊讶。”他自问自答，“我的精神体受伤竟然还会分裂出另外一个意识体，在星际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看来我也是个很好的研究材料。”
疯子，真正的疯子。云沫吞了吞口水。这个金楠俊从头到尾都摊着一张脸，哪怕是即将面对死亡，也只是在冷冷淡淡地做出正常人该有的逃生举动。
但哪有正常人在逃生之前，还有心思继续绑人？不管怎么说，两个能力没有他强的星盗在他逃生成功之后可以很轻易地处理掉，而不是......在危险中互相博弈。
“在成为‘很好的研究材料’之前，先把我们放开吧。”云瑶垂眸。
“为什么？”
“你不想活下去吗？”云沫大声询问，“金楠俊，回答我！”
她着实是很大胆，对于一个儿童来说。金楠俊敛眉，“不想。”
果然是这样。
“可是我们想活下去。”软下了语气，云沫在云瑶诧异的眼神中，对着金楠俊说软话，“你不想活下去是因为什么呢？这个世界很美好。”
干巴巴地说着从星际论坛上学来的话，云沫几乎将好话说了个遍，却只换来金楠俊似笑非笑的眼神。
像在看一个傻子。
“......不放了我们的话，那你教我机甲那不就白教了吗？白费心力做什么......”垂下眼眸的瞬间，云沫最后看了一眼金楠俊，他已经完全陷入了沉思。
在得知金楠俊精神体受伤后会有另一个意识体存在之前，云沫是完全没有意识到金楠俊的不对劲之处，只觉得金楠俊这个人异常的狠毒，也异常的爱玩。
可是金楠俊有另一个意识体，这个意识体温暖也温柔，不仅会关爱别人，更会关心自己，这个时候云沫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或许在这之前，坏的金南俊曾经在海洋星出现过？
云沫忍不住想，她记得有一次，金楠俊格外的冷淡，但却依旧扮演着好的金楠俊在教她机甲。如果他是坏的金南俊呢？
如果他是坏的金楠俊，教授一个陌生人机甲，并嘱咐她要好好学，一定是有目的的，在这个目的没有完成之前，所有的心力都算是代价，已经付出的代价没有得到回报，无论是哪一个人都很难轻易接受。这是云沫和金楠俊谈判的理由。
“以前你说，还想看我成长。”
“现在好了，我和老大都被你绑起来了，我这个儿童也长大不了了。”
她好像在随意地吐槽，也好像在交代遗言，可惜金楠俊对于云沫的小心思清楚无比，她想借此让他放过她们。
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
“......好。”
“谢谢楠俊哥哥。”
‘谢谢楠俊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