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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戾天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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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眈转头,看到不远处的孔耀,下意识垂下眼。

孔耀手中握着他那短剑的剑鞘,微喘着粗气,看着身边的一片混乱,脑袋有点懵。

“师伯……”

在他身后,孔沉扶着有些脚软的沃其佩慢慢走下来。

他与孔耀原本打算跟在大祭司后头下来,可是刚走出洞口,就听到了沃其佩昏迷中的呢喃。

两人原本不想管,毕竟师伯和掌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可是沃其佩似乎是醒不过来着急,竟然哭了。

孔耀心软,就说不然一起带下去吧。

可是对着一个姑娘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带”,只好摸了掌门给的一些醒神药丸喂给她,等沃其佩醒来才会耽搁。

一下来就看见那个什么族长举着刀要砍自己的师伯,孔耀下意识就把自己的短剑掷了出去。

沃笮耶看着没入胸口的短剑,长刀再不能进一分,整个人“噗通”砸在沈眈面前的地面上。

沃其佩意识还有些昏沉,看见阿爸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挣扎着就要往他那走过去,但是手脚还软着,一离开孔沉的搀扶就往地上砸。

大祭司忙起身去扶她,“圣女……”

“大祭司,”沃其佩指着沃笮耶的方向,“阿爸……救救阿爸……”

大祭司抱起沃其佩,将她的头靠在肩上,一股淡香钻进沃其佩鼻中,她的意识又一次消失了。

“没事了,乖。”大祭司将昏睡过去的沃其佩放下,目光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

然后毅然决然起身走向沈眈,拱手道:“人已到齐。”

沈眈没有说话。

他在祭坛下盘腿而坐,扶着萧贽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调整了一下手脚姿势,确保萧贽不会难受,这才看向上方垂眸的麋鹿。

“嗯。”

夜半三更,地淤上浮。

戾风至。

毫无预兆的强风猛地呼啸而来,圣地中的众人一点准备都没有便被刀子似的风刮了满脸,火光乱窜,凶兽一般扑在人身上,抓着安可布的尸傀不小心被点燃,火焰立刻顺着四肢烧上来,安可布恐惧地想要挣脱,下一刻,两个尸傀将安可布压在中间抱在一起,惨叫声立起,皮肉烧焦的味道在狂风中吹远,落了满林。

猩红血阵如有所感,从繁杂的图纹中伸出几条触梢,探进不断挣扎的安可布身体里,那触梢上不断有亮点闪过,安可布便在这光点中渐渐没了声息。

徒留一副枯骨。

沃蛊族原本与巫媪族女子对峙的人中有人受不了这副场景,拔腿就想往林子外冲,可是刚跑出几步远,一根红色触梢悄无声息缠上他的脚踝,那人脚下被一扯,立时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

那红阎眼睁睁看着面前一具具血肉身躯变成白骨,接着森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些失去控制的尸傀抓着藏匿在林子里的尸族族民一个个投进圣地的巨大血阵中,然后在尖叫声中被火光舔舐。

那红阎猛地想起什么,转身就要往林子外冲,却被一根红丝绊倒,摔在地上。

那红丝并不像缠绕尸族与沃蛊族人那样,只是阻止了她往外走便消失了。

“那族长。”

沈眈的声音透过狂风传了过来。

“这边请。”

那红阎往之前族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咬牙走向祭坛。

大祭司跪在沈眈面前,“请您放过圣女沃其佩,圣女自幼受小人教诲,从未染指血腥……”

沈眈抬头,“从未染指血腥……”

“她生于此,不就已经血染满身了吗?”

大祭司俯身。

沉默片刻,沈眈道:“可以,但其父母需以身相代,并让巫媪族接纳她为新族人。”

大祭司顿了顿,“……是。”

说完起身,“让小人为您做最后一件事……”

“不必了,”沈眈道,“我将以身为媒。”

大祭司看向沈眈,半晌弯腰,“……是。”

她起身走向半死不活的沃笮耶。

沃笮耶看着昔日的妻子,干涸已久眼里流下了泪水。

沃西雅举起长刀……

而后狂风迷了那红阎的眼睛。

“那族长,”沈眈道,“你可接纳圣女沃其佩为巫媪族族人?”

那红阎闭了闭眼,“……接纳。”

她话音落下的同一刻,狂风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般停了一瞬,猩红血阵上忽然浮起一片浓郁的黑气,红色血丝立刻网一样缠上去,将黑气压在地面上,那些亮点又一次跳跃起来。

孔沉如有所感,沉默地去牵孔耀的手。

一点看不见的血色自两人眉间跳出,盘旋着飞进了悬崖上的山洞,带着一只身披血色朱砂的无目麋鹿一起,唰拉落进血阵中央,化成一个悬空的图腾——一只张牙舞爪的三头蛇。

——自此,暮林三族仅剩巫媪。

而后沈眈怀中的萧贽睡梦中皱了皱眉,低咳两声,唇角溢出一点血色,被空中无形的手拉成细丝,捆在那红阎心口。

那红阎一瞬感觉身负千钧。

风吹来低语声。

“……戾天血阵……谨以此身为媒,二族之血为祭……”

“……巫媪之血压阵……”

“……赐权柄……”

“……封!”

血阵刹那红光大盛,黑气呜咽挣扎如波浪一般翻滚不休,随着低喃,那复杂图纹上分裂出无数血丝,一根根将黑气钉入地下,待到最后一字落下,黑气已与红丝一同埋下深土。

周围本来青翠的树木在最后一缕黑气消散地瞬间变得干死,像是一副艳丽的画褪去了色彩,变成黯淡的灰白。整片森林都像是被抽空了活气,树林斑驳摇曳,不知哪来的冷风一吹,一根树枝就撑不住砸了下来。

然而更远的地方,却似乎隐隐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渐渐熄灭,黑气与红光消散,那红阎撑起身体,树林里传来声响。

她转过头去看,是尸傀带着离开的巫媪族人回来了。

沈眈说放过巫媪族,她们就真的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那红阎在满地残尸与黑土中,朝沈眈一拜,然后带着族人离开。

离开前的最后一眼,她看见沈眈俯下身。

……

冬日不多见的暖阳高高挂在湛蓝的天空,萧贽最后看了一眼荒寂的森林,抱着沈眈往外走去。

他醒来时,只余满地尘埃。

沈眈躺在他的身侧,嘴角沾着血迹,眉头紧蹙地昏迷着,孔沉孔耀也是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孔沉还好,跟萧贽略略解释了一下发生的一切,孔耀就直接抓着一根破木枝生闷气。

他不明白,师伯既然愿意带他们一起来,又为何什么都不肯告诉他们?

哪怕做不了什么,至少很多事,有人分担总是好的啊。

待回到屺罗,已是将近午时,萧贽打发两人去一楼占个位子点好饭菜,自己抱着沈眈回了房间。

让小二打了盆热水上来,再把自己和沈眈身上扒下来的带着尘土和血污的外衫交给他拿去清洗,萧贽拧了布巾,小心给沈眈擦去唇角血迹。

他浑身上下除了沾到了一点灰尘什么污渍都没有,这一点血迹就显得异常刺目。

萧贽擦着擦着就不禁放轻了动作。

这时沈眈眉头微蹙,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到萧贽的第一时刻,他就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阿贽。”

见到萧贽,他就好像褪去了圣地里鲜血做成的外衣,双眸明亮。

“嗯。”萧贽应道,扶着他坐起来。

背后放了一个软枕,沈眈靠着,缓缓吐了口气,这才感觉身上轻松不少。

然后身体微微一动,感觉不太对劲,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竟然只着中衣,外袍已不翼而飞。

沈眈面色不易察觉一僵。

萧贽见他低头,道:“我让小二拿去清洗了。”

床头摆着干净衣物,沈眈点点头:“嗯。”

两厢无言片刻,萧贽先行起身,脚步略一迟顿,去屏风后穿好了外衫,再出来对沈眈道:“孔沉孔耀在楼下,我让小二把饭菜送上来。”

沈眈摇摇头,“多谢阿贽,不用了,我待会便下去。”

“嗯。”萧贽说着往门外走,忽听背后沈眈叫了他一声,开门的动作一顿,却没有回头。

好一会儿沈眈都没有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后悔一时冲动叫住了他,半晌才道:“阿贽,你会怪我吗?”

他知道孔沉孔耀一定会把那夜里的事情都告诉他,却什么都不解释,只敢这么问一句说不上问题的问题。

“在林中时,我曾想问你为何一定要将孔沉孔耀带下山。”沉默半晌,萧贽答非所问。

沈眈想到了他的几次欲言又止。

“我想问一问,”萧贽话音一顿,似乎觉得自己要出口的话有些伤人,只好囫囵又吞了回去,换了个说法,“他们俩对你而言,算是什么?”

沈眈却听出了他未出口的话,不由苦笑。

他回来得出人意料,离开得毅然决然,对从小长大的地方没有一点留恋和怀念——在山上的时候,沈眈从未离开过栖身的小屋,去看看遗失了百年的风景。

铁石心肠得让人不得不生疑。

他真的是带孔沉孔耀下山来见见世面吗?

沈眈明知他们出来的这一趟不是过家家一般地游山玩水,或将深入险境,却还是带上了这两个小鬼头——不怪萧贽多疑,除了当炮灰,好像真的别无用处了。

他的小师兄已经离开了整整一百年,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又直白的小师兄了。

他这些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连沈眈自己都说不准。

沈眈道:“阿贽,我……”

“可是在沃蛊族的时候,”萧贽却打断他,“你刻意没有让孔沉孔耀出来,是担心他们会害怕吧。”

沈眈一愣。

那时被群尸包围,按下他们只是沈眈下意识的动作,反正他俩也帮不上什么忙。

却是被萧贽误以为是沈眈在为他们担心吗?

“我不怪你。”两相沉默了半晌,萧贽才续上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沈眈靠在床头,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

午后下了一场雨,清澈的雨水将南疆本就茂盛的树木浇灌得更加浓绿。沈眈拍干净手上的点心渣,抬眼看向窗外。

虽然跟萧贽说了会下楼去,但沈眈其实还是没有勇气这么做。

他不敢,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孔沉孔耀。

午饭后萧贽见沈眈还未下来,料定他所思所想,便让小二装了一些清淡的食物和几盘点心送上来。

耳边雨声渐渐变小,沈眈收好食盒,觉得脑中还有些昏沉,刚准备躺下,忽然一阵疾飞声传来,转过头,就见一只白鸽落在窗外,正糊里糊涂拍着翅膀转圈。

沈眈开了窗,白鸽一个急转扑了进来,撞在沈眈怀里,竟生生将自己撞晕了过去。

沈眈随手扯了一块布将白鸽裹好,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在它脚上发现一个竹管,解了下来。

竹管的样式非常简单,也没有任何标记,但倒过来,在竹管封死的底部能见到一个小小的“白”字。

白?

沈眈皱眉思索片刻,刚想将竹管捏碎,忽然敲门声响起。

沈眈一惊,反手将竹管塞到白鸽身下,转身去开了门。

见到门外人,沈眈道:“阿贽?有什么事吗?”

萧贽肩上微湿,见了他,想起上午的事,顿了一顿,才道:“方才有只白鸽飞进来了?”

沈眈让他进来,道:“你出去了?”

“嗯。”萧贽一眼就见到桌子上晕死过去的白鸽,走过去翻开。刚看一眼就皱起了眉。

“怎么了阿贽?”沈眈问。

萧贽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未跟沈眈介绍过白濯。

他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反而是沈眈自己问了:“白?是孔沉孔耀说的那位‘师叔’白濯吗?”

萧贽没想他知道,微一愣神。

“阿贽好生厉害,给我新找了个师弟,却什么都不告诉我。”沈眈将压在白鸽底下的竹管翻了出来,眉眼弯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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