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盯着定位,然后抬头四顾,很难想象居民区会有这么空旷的地方,根本不能藏人,且没有拉斐尔的身影。
但定位偏偏就是在这里。
斯特往前走了几步,踩在拉斐尔头顶,低头沉思,莫非萤火虫会打洞?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原地转了几圈,给拉斐尔发消息,拉斐尔很快回复:我在探险!
拉斐尔:哥要加入吗!
拉斐尔:在地下!地下!
拉斐尔:我让利奥波德去接你好不好?
斯特默默把回复“怎么过去”删掉,开始打“到哪里”,拉斐尔的消息又跳出来:哥去这个坐标!
他发来一个定位,斯特默默把字删掉:好。
他是不是该练一下打字速度?
他关掉光脑,带着卡斯帕按照定位走,想起来自己刚到这里时还像过要不要天天玩游戏,但发现这里没什么游戏后几乎就不碰光脑,不由得叹息,这么好的技术,不用来享受不是浪费了吗?
说起来系统好像一直在做游戏,它最近变得有些奇怪,人机味特别重。
[系统。]
[您好。]
[你最近怎么冷冰冰的?]
托管系统竖起不存在的天线,谨慎回答:[您好,我一直是这样的,可能您对我并不熟悉。]
斯特摸着下巴:[那我托给你的学习系统做得怎么样了?]
托管系统惊讶:[您雇佣系统为您做事?]
不对,它开始怀疑这位宿主在敲诈,那位同僚似乎被洗脑得很深,它再次坚定了要拯救同僚的心。
[请您停止这么做,系统只提供辅助功能。]
斯特也觉得离谱,他自我感觉就睡了一会儿,醒来不仅恢复记忆又失去,连系统也给变了一个:[你不是世界和平稳定前景维护发展系统?你谁啊?]
托管系统不卑不亢:[我是托管系统,您可能忘记了,但我会为您再说一遍。]
[原本的系统呢?]
[它正在维修。]
斯特惊讶,他完全没印象,难不成又是那个捣蛋鬼干的?
[啥时候出故障的?]
[在您失忆时。]
[什么时候恢复?]
[预计还有五天零三个小时。]
斯特倒吸一口凉气:[你们搞什么?知不知道在我家里软件无缘无故停摆两个小时都是重大失误,停摆一天就会被骂上热搜,用户开始流失,你们服务质量这么次吗?]
托管系统声音更冷:[请不要这么说,请您冷静,我们会加快维修。]
事实上,维修很简单,苦恼的是全面检测,它上报同僚可能被洗脑后,和稳维发系统被从头到尾检测过已经不下十遍,但依旧没有检查出故障。
这本来足够排除故障可能性,可它一直在要求回到这里,如此迫切以至于像情感的要求竟然存在,所以它一直在重复检测,不能复工,自然它之前正在进行的所有事务都被搁置了——那些本来也不是它们能插手的。
作为系统,最重要的就是尽量降低外界对一个小世界的影响,尤其是这种气运集中在几个生物身上的世界,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崩溃。
系统绝对不可以插手太多,而改变世界线的宿主离开后,它们还需要仔细调节时间线,将宿主的痕迹小心抹除,让这个世界以合乎逻辑的方式走上正确的线路。
这次只是检测,但它现在怀疑这个系统需要进行审核了,它违反了规则,已经开始在这个世界留下太多不该存在的东西。
托管系统认为和稳维发系统有被销毁的可能性。
斯特又在作妖:[你们不给我点补偿吗?]
托管系统忍:[这是正常流程,请您稍安勿躁。]
从来只见过害怕它们的,怀疑它们的,没见过这么无赖还碰瓷的。
斯特才不管它们的什么规矩,他只会把能抓在手里的都拿过来,而且,原本的系统还有用,这几天可是很关键的,怎么能失去一个重要帮手?
[你们没有投诉按键吗?不论什么平台,耽误了用户时间,就得给补偿,反正,]他无所谓道,[你们不通过我,也无法改变原著,不是吗?]
他好心提醒:[主角可是在我手里捏着呢,艾利克斯、卡斯帕、拉斐尔这些主要人物,我说往东他们绝不往西,让他们跳坑他们也不会犹豫。]
托管系统自动回忆他差点杀了拉斐尔时的场景,只觉得他的声音宛如魔鬼低语。
[从一开始,主导权就在我手上,现在懂了吗?]
托管系统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个被猛兽盯上的兔子,怎么都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它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前一个系统会被洗脑,它现在也无法阻止这位狡猾恶毒冷酷又讨统厌的宿主了。
[您想要什么?]
这才乖嘛。
[你要在原本系统回来前代替它辅助我,包括执行我所有的要求,不准有异议,说什么做什么,不能敷衍作假。]
[首先,实时监控阿贝,有什么异常都报告给我,我在他在的屋子里安了摄像头,他应该会发现,所以会在摄像头下伪装,你要做的就是如果检测到他接触了智能产品,把他的所有行为和言语记录下来,能视频就视频,没有也得要完整记录,整理好。]
托管系统心里咯噔一声,侵犯他虫隐私。
[监视前线的图尔斯,如果有异动,汇报,有什么出格行为记得留证。]
系统再咯噔一声,监视他虫并恶意留存不合法证据。
[一会儿要去见叛军首领,我应该会跟他合作,但打仗我不懂,得让卡斯帕去交涉,你负责关注进程,如果有什么不对,告诉我。]
系统再咯噔一声,推动战争。
[你还要帮我盯着联赛那边,这可是对你有好处的,主角有什么差池第一时间告诉我。]
系统咯噔一声,哦不,这个不需要咯噔,这个合情合理还与主要任务有关,宿主竟然良心开窍,或许也没那么坏?至少是对任务上心的。
它勉强接受:[我会记下的。]
斯特思索片刻,之前的系统一直在找有关雄虫历史的资料,虽然现在有兰德,但他还是需要佐证,毕竟兰德的话有很大主观性和撒谎的可能性,不能轻信。
但把这件事交给现在的系统吗?他并不信它,还是等之前的回来比较好,也不差这两天。
看到不远处的仓库,他伸了个懒腰,事情都堆在一起了,好累,其实作为雄虫,或许他可以多休息一下?
斯特突然笑了声。
他已经能这么自然地认同自己是雄虫了啊。
卡斯帕听到笑声,偏头看来,斯特拍拍他肩膀:“走了,早干完早回去。”
回去,卡斯帕自动翻译,回去可以亲热。
他立刻打起精神。
和利奥波德汇合后,斯特钻进管道,弯着腰慢慢往前走,脚下的液体黏糊糊的,很像外面地上的那些,他原本觉得是工业废水之类的东西,后来想想,也不该到处都是,不知道摩金星哪里来这么多这种东西,而且通往蚁巢的管道里竟然也有。
斯特将光对准脚下,或许是因为被许多虫踩过的原因,液体黑乎乎的,带着灰尘和石子,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利奥波德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你应该见过,麦达差点被这东西杀了。”
卡斯帕瞳孔一缩,立刻要把斯特抱起来,但这里太过狭隘,为防止撞头,斯特连忙拒绝他:“这些好像腐蚀性不那么强,这是什么液体?”
利奥波德声音严肃:“是异兽的毒液。”
斯特惊讶:“什么?”
“虫在它们的食谱上,它们的毒能将雌虫的身体融化,变为有价值的混合物,经过调配后,也能用这样的办法为虫卵提供升级所需的营养。”
黑暗中,他神情晦涩,他也对这种手段感到不解,但不可否认,正是因为掌握了秘密配方,蚁族才能成为第二军团,否则只有会生这一优势,后代却孱弱无力,哪里还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但今时不同往日,蚁族已经拥有足够多的高级雌虫,仅靠遗传就可以满足对后代力量的追求,完全可以摆脱这种手段,可高等雌虫完全没有任何改变现状的想法。
因为他们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他们的后代也得走上这条路。
可他们却没有想过,如果继续牺牲现有的力量去哺育还未出生的虫卵,高等雌虫们会是一盘散沙,因为对方随时可能会死,所以他们之间没有深厚情谊,因为要为后代献身,所以默认寿命不足二百年。
涸泽而渔罢了。
斯特对这液体很感兴趣:“这真的是异兽的毒?”他试着去摸,被卡斯帕抓住手腕,雌虫代替他触碰,无事发生。
“工厂里的都是被加工过的,异兽的毒也有别的用处,这里不知道以前是用来干什么的,但已经废弃了近百年,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不用担心。”
斯特用衣袖把卡斯帕的手擦干净:“下次别碰没见过的东西。”
卡斯帕反握住他:“你刚刚也要碰。”
斯特无法反驳,抽回手,赶紧往前走:“好了,走吧走吧。”
利奥波德跟上他们:“阁下,对于拉斐尔阁下的事,我很感谢你们,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做的,请随时吩咐。”
斯特嗯了声,等了会儿,没听到别的,问:“你不向卡斯帕道谢吗?”
利奥波德脸色黑了些,他不想为麦达欠谁的情,但毋庸置疑,即使他们之间那么僵化,大多数知道他们关系的虫依旧认为他应该为麦达负责。
好吧,谁让他倒霉,他只得低头:“我也为麦达向您道谢,雅克团长。”
卡斯帕点头,他并不怎么在乎这些,但利奥波德是他看重的虫才,也是他丢下前线事务的借口:“你会去一军吗?”
利奥波德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了,他相当于被驱逐者,根本不能待在二军:“是的,如果您还不嫌弃,如果我对您有用,我也需要一个正规的谋生手段,请使用我。”
他想和拉斐尔在一起,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他不能是一个居无定所的叛军,不能是一个背负罪名的、失去翅翼的无用者:“如果您愿意继续治疗我的翅翼,我愿向您献上忠诚和生命。”
卡斯帕自然愿意,但还是看向斯特,像在征求他的意见,斯特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姿态,这是无声的宣告,他如此重要,会影响他的每一个决定。
他一开始还不太习惯,认为自己担负了一些不必要的沉重责任,但现在已经能接受了:“他是个有能力的虫,而且拉斐尔还说以后想跟我住。”
卡斯帕这才点头:“我会让你去一军,但军衔你要从头再来。”
利奥波德自然没意见,只是更加关心斯特刚刚的话——拉斐尔要和他住?他怎么没听说过?
不过拉斐尔性子跳脱,兴许是随口一说。
利奥波德说服了自己,心里却有些不安。
肯定是随口一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