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奇的东西？”我眯起眼睛，“你觉得果酱很新奇？”
“当然。”森鸥外微微一笑，目光悠然，“尤其是这家店的果酱。”
“怎么，想偷学技术？”
“绝不可能，看你也不像是缺这份钱的人！”
我猛地拍桌，桌子都被震了一下。
“少废话！重新自我介绍！”
桌子前，我双手抱胸，目光犀利地盯着对面坐着的森鸥外。他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姓名！”
他依旧微笑着，语气温和得让人心烦：“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旁边的太宰治忍不住哼笑了一声，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森先生，你对老板有什么兴趣吗？”
“你能不能像个正常员工一样回复啊！”
森鸥外挑了挑眉，露出一丝兴趣盎然的神情，“请问，什么是‘正常员工’？”
我握紧拳头，“就是不会在老板面前耍花招，安分守己、认真干活、领工资走人的那种！”
他似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随后轻轻托起下巴，嘴角微弯，“听起来很无趣。”
“……你到底来干嘛的？”
“你让我来的。”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我瞳孔地震，“别乱甩锅！我只是让你别再盯着我的店看！”
森鸥外叹了口气，缓缓地摇头，“你太过激进了。”
“……？”我皱眉，“什么意思？”
他用一种近乎遗憾的语气说道：“本来，我只是个普通的顾客，来你店里买果酱，欣赏你的奇特配方，顺便关心一下你的经营状况。”
我死死盯着他，总觉得这话里透着点诡异的意味，“你关心个鬼啊？”
他继续温和地微笑，语气却像是在教训后辈：“但你太过急躁了，还没等我们建立起良好的客户关系，就直接把我变成了你的员工。”
谁想跟你建立客户关系啊？我是个普通农场主，卖果酱的，你是黑手党干部，我们两个压根没有任何商业交集好吧？！
“……”
行吧，这锅我是甩不掉了。
既然他已经是“员工”了，那作为老板，我有必要履行一下应有的职责。
我清清嗓子，把桌上的求职表翻开，强行让自己进入职业HR的模式，“好，我们的面试正式开始。先请应聘者进行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森鸥外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微微一笑，语气流畅得像是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样，“森鸥外，作家，医生，企业管理者，前横滨某大型企业中层。”
笔尖在纸上停了一瞬，我抬头看着他，“哪个企业？”
他不疾不徐地答道：“港口Mafia。”
笔尖狠狠一顿，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企业的名字挺……嗯，国际化啊。”
森鸥外微微点头，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神情，“毕竟是国际化运营。”
“你们黑手党还有国际化运营？！”
“当然。”他理所当然地点头，“业务扩展，市场竞争，资源分配……这些都是全球化经济体系中的一环。”
“你这话说得好像你是个跨国公司的CEO。”
“事实上，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
我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我翻页，深呼吸：“好，我们来聊聊工作动机。请问，您为什么选择我们农场？”
森鸥外嘴角微弯：“因为被突然传送进来了。”
我笔尖猛地一顿，不禁皱眉：“你倒是很诚实。”
森鸥外微笑道：“毕竟这是事实。”
我冷漠地写备注：求职者的就业主动性极低，入职动机存疑。
“你从哪里来？”
森鸥外微微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一个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地方。”
我皱起眉，手指敲了敲桌面，“详细点。”
他含笑看着我，语调温和得仿佛在介绍旅游景点，“横滨。”
“横滨？”我挑眉，警惕地盯着他，“你在横滨干什么？”
“管理公司。”他云淡风轻地回答，像是在说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企业白领。
“什么公司？”我的警觉性迅速提升，笔尖在求职表上悬停。
“国际贸易公司。”他说得不疾不徐，态度温和，微笑依旧。
“……哦。”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把这个问题压下，翻到下一页，“好的，那请问您之前的工作主要负责哪方面？”
森鸥外语气自然：“战略规划、组织架构优化、人事调配、资产管理、外部公关、资源整合。”
我停顿了一下，笔尖轻轻点着桌面，语气不带情绪地问：“能不能举个具体的例子？”
森鸥外微笑：“比如，有时候会帮助‘客户’重新分配资源，让他们意识到最合适的资产归属。”
“重新分配资源？”我皱眉，“你是说市场投资，还是……”
“广义上的资产调整。”他依旧笑得温和，看起来十分无害。
我备注：擅长将他人的资产调整到自己公司名下。
深吸一口气，我抬头，目光犀利：“那具体来说，你是如何进行‘资产管理’的？”
森鸥外微微一笑，语气平缓：“这取决于目标对象的需求。有些客户并不清楚自己的资产真正的价值，而我们会提供专业意见，确保资产得到最合理的使用。”
笔尖猛地一顿，我嘴角抽搐，冷笑一声，继续在本子上补充：
“业务核心——让‘客户’意识到他们其实不需要资产。”
“听上去还挺像投资顾问的。”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可以这么理解。”他微微颔首，礼貌又得体。
“那请问，你们‘公司’主要的盈利模式是什么？”
“风险管理。”他回答得不假思索。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迅速低头写下：
“通过让客户意识到他们的风险，以及给客人带来风险，顺便把客户本人变成风险本身。”
“有点意思。”我冷笑着点头，“那……贵公司的人事调配，主要负责什么？”
“确保合适的人才能够在正确的岗位上发挥最大价值。”他的语气悠然，仿佛不是在面试，而是在演讲。。
笔尖在本子上划下一行：
“确保‘对公司忠诚的员工’能继续工作，而不忠诚的……”
我停了一下，抬头看他，他依旧带着微笑，神色平静。
我低头，补完最后几个字——“就再也无法跳槽了。”
“外部公关方面呢？”我继续问，调整了一下坐姿，语气漫不经心。
“公关是一门艺术。”他微微一笑，语调舒缓得仿佛在谈论一门高雅的学问，“如何让社会各界对公司保持正面的认知，如何应对负面新闻，如何最大化企业形象的影响力，都是公关的重要部分。”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飞快地在本子上写下：
“灭口。”
“听起来，你们公司真的很注重社会责任呢。”
“当然，我们深知企业的社会责任，因此十分注重舆论导向。”
“灭口+买通媒体。”
“资源整合呢？这听起来像是企业并购？”
“确实如此。”森鸥外点头，“当资源分散且效率低下时，我们会采取必要手段进行整合，让有限的资源能发挥最大价值。”
“比如？”
“比如，当一个独立经营的个体无力继续维持运营，我们会帮助他找到最合适的归宿。”
笔尖再一次顿住，我沉默了一秒，然后慢慢写下——
“所谓‘帮助’，就是让所有资源都成为‘公司’的一部分。”
我合上本子，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森先生。”
“嗯？”
“您真是个黑心企业家。”
森鸥外看着我，轻笑。
“彼此彼此。”
我眯起眼，笔尖轻轻在表格上滑动，缓缓问道：“公司主营业务是什么？”
森鸥外微微歪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随即用一种职业化的温和语气回答：“人才输送。”
我警觉地抬头，“送去哪里？”
他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平和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海里。”
空气寂静了一秒。
我默默放下笔，揉了揉眉心，然后平静地在表格上写下——
“黑手党头子。”
然后，我翻到下一页，调整了一下坐姿，重新进入HR模式，“你有什么特长？”
森鸥外不慌不忙地回答：“战术规划，资源分配，人员管理。”
我挑了挑眉，“说得这么好听，换句话说不就是指挥打架，洗黑钱，分配手下做坏事？”
他微微一笑，眼神温和：“老板的理解能力很优秀。”
我冷漠地点点头：“……谢谢夸奖。”
“你如何处理客户投诉？”
森鸥外露出一个极为得体的微笑：“在我们的管理体系下，很少有人会选择投诉。”
“因为你们服务做得好？”我冷笑。
“因为他们没有这个机会。”
我嘴角抽搐，果断在表格上写下——
“客户满意度极高，无不满反馈，可能是因为所有投诉人都失踪了。”
森鸥外微微一笑，目光悠然，姿态从容，仿佛刚才的“面试”根本没有给他带来丝毫困扰。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袖口，慢条斯理地开口：“所以，现在我是你的员工了。”
我盯着他。
“你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奇怪……”我狐疑地眯起眼睛，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意味：“因为这确实是个挺有趣的安排。”
“有趣个鬼啊！！”我猛地拍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