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终于决定要正式注册公司了,说实话,原本我对“开公司”这件事的理解就是坐在老板椅上,冷笑着数钱。直到太宰微笑着递给我一沓厚得像横滨电话簿一样的资料,说:“老板,您只需要处理一下这些简单的小事,我们的‘白沢5A级农业株式会社’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祸害世人了。”
看着这足以砸死一头牛的资料,我的内心只有一句话——“这辈子不可能自己干活的,绝不可能。”
于是我坐在店里最舒服的沙发上,开始施展我极其强大的领导力(别名:甩锅能力)。
首先是乱步。我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表示:“乱步君啊,你看你这么聪明,绝顶天才,区区的表格填写、税务登记、章程备案对你来说简直就是侮辱智商。你不出马,简直是辜负你爸妈把你生得这么智慧。”
乱步那双眼睛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然后叼着棒棒糖,耸耸肩,一脸无奈的离开了。
至于中也,嘛,他就更简单了——我只是略带惋惜地看了他两眼,说了一句:“果然这个公司里最靠谱的还得是你啊,中也君。”
乱步和中也出门后,我满意地拍了拍手,准备把视线转向太宰,顺便再给他安排一点有趣又富有挑战性的任务,毕竟太宰这家伙不忙起来,整个人都会散发出一种莫名的、恶劣的气息,让人浑身不舒服。
然而,就在我准备开口的一瞬间,太宰却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手机,优雅地拨了一个电话。
我愣了一下,疑惑地问:“你在干嘛?我还没布置你的任务呢,你就主动干活了?”
太宰治微微挑眉,露出一脸「你什么都不懂」的表情,慢悠悠地开口说:“哎呀,老板既然都这么信任我了,我自然也该展现一点手腕嘛——毕竟公司成立这么重要的事情,光靠那两个人,可能要搞砸。”
“你这话让他们听到了,今晚恐怕有人要被港口maifa扔进东京湾啊……”我幽幽地感慨一句。
不过看着太宰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我沉默了足足三秒,抬手擦了擦脸,最终只能无奈妥协:“行吧……你开心就好。
太宰的电话已经拨通,对面传来了某个倒霉蛋诚惶诚恐的声音:“啊……太宰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太宰温柔又不容置疑地回答:“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只不过有一堆麻烦的小手续要办而已,我想你们应该会很乐意帮忙吧?”
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我竟然从他温柔的微笑中感受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
就这样,这群人出去跑了一圈手续,顺便还各自找了一堆工具人。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我作为一名高瞻远瞩的公司领导者,当然要好好犒劳一下辛勤劳动了一整天的自己,于是我坐在沙发上,优雅地端起织田作之助亲手递来的茶水,浅浅地品了一口,顿时觉得整个灵魂都被洗涤得清新了起来。
于是我发出了感慨:“啊,这小日子过得真是美好啊……”
织田作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微微点头致意后便安静地走向了厨房。看着他沉静而祥和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正目送着一位超凡脱俗的高僧走向他的禅房。
说不定他进去以后真的会开始坐禅诵经也不一定,毕竟他那股悲天悯人的气质实在过于明显。
将近一整天过去后,外面忽然传来了沉重又悲惨的脚步声,伴随一阵强烈的戾气扑面而来。
他们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
乱步推门进来的那一刻,直接一头瘫倒在了沙发上,眼神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太恐怖了,日本的官僚主义绝对有一种神奇的魔法,能把正常人的精神状态直接从一百降到零……我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他看起来比刚刚出去时足足苍老了十岁,那幅濒临崩溃的模样让我甚至觉得有点良心不安。
然而我的良心不安感仅仅持续了半秒钟——因为下一秒,中也便狂暴地冲了进来,重重地把他那顶造型精致的帽子狠狠甩在了桌上,怒吼道:
“老子再也不想看到表格了!!为什么一个破农业公司还要填一大堆见鬼的废话!营业执照填完要去区役所,区役所填完去法务局,法务局填完去税务署,税务署填完还要申请公司印章!每个表格长得还都不一样!就不能简单一点吗!?我要是再被逼着填一次公司章程,我就直接拆了区役所!!”
这时候,一直旁观着一切、从未丢掉微笑的太宰治靠在门框上,带着明显的得意语气悠悠地感叹道:
“所以嘛,我早就告诉你们了,作为一个成年人,最重要的能力其实是合理地把工作甩给别人哦——我们亲爱的社长在这一点上,倒是深谙其道呢。”
听到他如此毫不掩饰的夸奖,我反而出乎意料地觉得自己被肯定了,于是我放下茶杯,神态认真地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假装非常谦虚地开口:
“没错,太宰这句话说得非常对,今天你们的表现让我十分欣慰和自豪。这也充分说明了我的领导能力——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却完美地让每个人都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和人脉,事情也井井有条地解决了。”
话音刚落,三个人瞬间齐刷刷地扭头盯着我,那眼神就好像我刚刚一本正经地说了什么离谱的发言似的。
我立马严肃起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没错,这就是领导力啊。”
说完,我的内心几乎要为自己的厚脸皮流下感动的泪水。
果然,领导的最高境界,就是能够理直气壮地把所有的活甩给别人,还能让别人觉得这样天经地义。
我这么自我安慰着,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绝对不亲手干活的信念。
毕竟,这才是真正的领导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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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当我打开店门准备深吸一口横滨工业气体混合着海水与早高峰尾气交织出的独特芬芳时,差点被对面墙上的巨型广告牌吓到喷出一口老血。
——『森川鲜蔬直营店,健康横滨,由此开始。』
这广告牌做得比横滨塔的观景台还大,巨大的字体仿佛要戳穿我的视网膜,我瞬间感觉自己昨晚还算宽敞的马路,今天怎么就变成了一条狭窄的战壕。森鸥外这家伙,居然跑到我的对门开店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赤裸裸的商业挑衅?
更让我感到恶意的是,广告牌旁边森鸥外还非常贴心地放了一块黑板,上面潦草地写着:
『本店开业前三天,蔬菜全场半价。另:购买满1000円即送本地网红甜点店兑换券一张。』
看完这条消息,我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座富士山,闷到透不过气来,几乎就要大喊一声:“森鸥外,你不讲武德,居然还搞联名营销!”
我双眼一黑,脑子开始自动播放:“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那是游击战的战术,不是卖菜的战术,我这破摊位扛得住什么?
我回到店里,双腿瘫软地往椅子上一坐,面无血色地宣布:“完了,我们的事业到此为止了。”
太宰正泡着咖啡,瞥了我一眼:“社长,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大概只有半块布丁那么大吧。”
“你懂什么?”我一拍桌子,义正言辞地回击,“这可是森鸥外的阴谋!难道你没看到吗?对面打出了半价、网红甜品,还有健康理念的牌子,我们还能拿什么和他竞争?!”
中也刚好扛着一箱番茄走过,听完差点没被番茄压垮,满脸通红地怒吼:“老子才刚把章程和税务手续搞定!你居然说我们完了?!”
乱步躺在沙发上,用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们会这样”的口气插嘴:“冷静点,我们的‘白沢5A级农业株式会社’还没正式开业就先关门,这大概是横滨农业史上最快的倒闭记录了吧。”
我越听越烦躁,最后终于拍案而起:“不行!我们不能输得这么难看!必须反击!”
太宰眯着眼,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社长,终于燃起斗志了吗?看来森先生的刺激疗法还挺有效。”
我无视他的讽刺,心里却急得一团乱麻。要知道,我开的这家店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全靠员工们日夜不停地搬运蔬菜和偶尔几个迷路的阿姨撑门面。现在对面竟然开了一家蔬菜界的“无印良品”,我这种野生品牌跟人家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办?降价?搞促销?还是直接在门口摆摊拦截顾客?
脑子里乱作一团的我突然冒出个绝妙(大概)的主意:“对了,我们得做点森川店做不到的事情!”
乱步好奇地抬起头:“比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