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队长你再说一遍那个合同，你们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此时此刻，地点----天堂，谢南常的房屋，两支小队在这里悠闲聚餐。张华木一边对着碗里的回锅肉嚼嚼嚼，一边感慨道：“感觉比我们还要离谱。”

蒋厉从虚拟背包拿出几瓶酒水饮料，这是他第一次进副本时放进去的，正往各位的纸杯里倒。

听到这里，他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谢南常：“不对吧，我记得南哥的灵徒升级卡已经分完给我们了。”

就在刚刚过去的副本里，谢南常曾和巫师签订过协议，交易内容是谢南常需要赠送一张灵徒升级卡给巫师。但整支绕口令小队都知道，谢南常根本没有多余的。

“是这样的，我也是在副本结束前才知道。”巫师向着递纸杯过来的蒋厉道谢，一股脑灌下去。

酒水的辛辣猛然冲上咽喉，使他不由得皱了皱鼻子，“结果谢南常问小丑要员工薪酬，硬生生把薪酬改成了灵徒升级卡。我在生灵也蛮久了，还没见过这种连副本boss都要压榨的灵捕。”

接收到所有人的视线，谢南常挑了挑眉，调笑起来：“现在这个灵捕就在你面前，被你撞见了。”

说着说着，他还不忘盛了满满一碗汤，端在尤桑面前。尤桑正安静地吃着东西，默不作声地接受了。

坐在他俩对面的徐华诗一时间没眼看，她嘟囔着怎么好像经历过这场面，转身又看到欧阳那一对，再次心梗，这下感觉张华木怎么看怎么顺眼。

“我亲爱的弟弟，来，让我给你盛一碗汤。”

张华木聊得正嗨，突然收到来自亲姐亲手盛的汤，双眼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徐华诗你日子不过了？”

姐弟俩这种模式的相处貌似在队伍里已经是常态了，至少巫师慢条斯理地看着热闹，和周围的哄堂大笑不太一样。

巫师回想起来当时的状况，要说他不想像谢南常这样操作，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没有对方的实力和底气，他做不到去冒险。

“希望我们今晚过后，就不要在副本里碰面了，准没好事。”巫师举起手中的纸杯，向在座的每一位示意了一下，那一副姿态和口里说的话堪称违和。

随着他的举措，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就连程岁也一如既往温和地笑着，回敬过去：“感谢你们，你们已经是第二支这么说的队伍了。”

一旁的蒋厉还在那哈哈大笑说他们真是荣幸。

酒过三巡，几人都多多少少有了醉意。两位小队队长谈天说地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姐弟俩以及两位大学生在猜拳玩游戏，加上欧阳两人在旁边看戏。

尤桑不知道去了哪里，至于程岁，还是阿欢经过阳台时才看到的他。

程岁背靠在墙上，曲起一条腿，神情悠闲地坐在阳台的角落。他甚至很有情调地在面前摆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微微眯起眼来。

此时此刻天堂正是晚上十一点的光景，这边的灵捕房子都亮着点点灯光。

天空蒙上漆黑的幕布，仅有一轮圆月落在中央。其散落下来些许月色，在程岁周边浮动起微弱的荧光，连同身下的影子，一齐坐在角落里。

看到这份上阿欢也明白了，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悄悄地经过离开了。

在这种大家聚在一起欢乐的时候，独自一人上这来，换做其他人可能是感觉有些孤独。

但程岁不是。

因为他在和他哥哥一起晒月亮。

*

阿欢玩得累了，只好离开餐桌去厨房找点清水喝，却不曾想她没见着的尤桑正在这边。

意识到有人来了，尤桑微微侧过头。正是这么个动作，阿欢才看清尤桑面前的烤盘，上面摞了满满的甜点和饼干，甜甜的小麦香气只要闻到心情就足够好。

想也不用想是谁的手笔，只是阿欢刚踏进厨房，和尤桑对视没几秒，对方话也没说就递过来另外的盘子，那股香味就一股脑地环绕上了她周身。

“不吃独食。”尤桑这么说着，又低头专心对付他的那份去了。

原本只是进来找水喝，阿欢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就算刚刚在餐桌上吃饱了，现在看到这些甜点却感觉自己还能吃得下，纯粹就是嘴馋。

阿欢取了清水解渴，一边咬着小蛋糕，一边想起来以前的事。

貌似在第一个副本《荆棘城堡》的时候，她和尤桑也这么相处过，也是她比尤桑晚进的厨房，也是尤桑塞给她多多的蛋糕和甜点。

现在和过往貌似重合了。

忽然就给了阿欢一种还停留在那个时候的错觉，茜茜姐还没有死去，她也还没有加入绕口令小队，没有陷阱也没有复仇，她将在茜茜姐的庇护下普通而平凡地活在现实和生灵之间。

她忽地眼眶一酸，差点就要掉眼泪，好在甜点上奶油的甜味可以暂时替她压下来。

两人安静地享受起甜食来，直到阿欢实在忍受不住，抬头看向尤桑。许多话堵在她的喉咙里上下难行，到最后也只迸出来了一句：“你和谢南常要好好的。”

听到阿欢说的话，尤桑抬眼看她。后者的容貌实在精致，那一双暗绿色的眼眸幽深，在主人神情平静的时候，显现出一种近乎温和的情绪。

在这样的表情下，他嗯了一声，又给她塞了几块甜点。

阿欢这回笑起来了，除去那些身份能力，尤桑也只不过是和她差不多大的青年，爱吃甜食，偶尔也会有些恶趣味。

她这么想，进食的速度也慢了不少，等到她吃完甜点，尤桑已经完工出去了。

阿欢拿纸巾擦了擦嘴角，扔进垃圾桶，正要离开时她发现厨房门口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冰袋，先前她进来时没有的。

就是这么一瞬间，她忽然反应过来这是谁准备的。

像是一股酸劲包裹住了她的心脏，涨涨的，难以缓解。

阿欢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这才拿起冰袋，轻轻敷在有些酸肿的眼睛上。

是的，他还是个外冷内热的暖水瓶性子。

*

尤桑离开厨房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倒了一片。程岁正从阳台那头回来，同尚且清醒的欧阳清理垃圾。

他过去瞧了一眼，看见谢南常也趴在桌上，侧着脸露出两只眼睛，见到他来就直勾勾地注视着。

“喝醉了？”尤桑问道，伸手去碰了碰谢南常的脸。“没有的话就来帮忙收尾。”

谢南常其实酒量不错，喝酒也不上脸，只是有些热。

但尤桑的手很是温凉，他不由得一把抓住，低头将脸埋进对方的手心，轻轻蹭了蹭。直到他闷闷地否定了一声，才爬起来像个正常人模样。

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醉得厉害，谢南常便一个个地给他们分房睡，把人赶过去：“姑娘们一屋，两支队伍各一屋，主卧我的......”

一走进房间，连灯也没开，谢南常就牢牢抱住了跟在身边的尤桑，埋进后者的脖颈里，不乐意动弹。

“怎么？不让我回卡牌？”尤桑没有拒绝谢南常的拥抱，直着身子让他靠，相当纵容。

“不要，住那卡牌委屈了我们小少爷。”谢南常偏过头来，嘴唇碰了碰尤桑的脖颈，轻微的呼吸随着说话时落到了皮肤上，“而且，有人给你暖床，难道不是更好吗？”

尤桑顿了一下，忽然感觉谢南常靠在他身上，两人皮肤相触的温度简直要烫得他心慌。

谢南常很轻地笑起来，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显得那样清晰。他继续道：“那小少爷觉得我今天的厨艺怎么样？”

这回他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某位小少爷的回答，很简短，就两个字：“一般。”

谢南常挑了挑眉，抬起头来看向怀里的人：“真可惜，我以前精修过厨艺，还想给我们小少爷养得白白胖胖来着。”

“这是什么形容词......”

外头整个天堂都暗了下来，人声渐渐消失，仿佛陷入一个沉睡的梦境里头。谢南常回房前还在客厅留了一盏小灯，这会儿那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视野被黑暗占据，这使得尤桑其他的感官更加灵敏。自己呼吸急促的声音在耳边仿佛无限放大，空气里似有似无地荡漾起一丝幽幽的甜香。

尤桑背靠在门板上，半眯着眼，手臂有些汗湿，都快要抓不稳谢南常的手臂。他只能听见对方不紧不慢地说：“小少爷，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问你也只是在敷衍可怜的我。”

“玫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开花呢？”

谢南常坏心眼地逼他说出来，尤桑被逼得没办法，带着气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得到回答，谢南常发出闷闷的笑声，显然是愉悦极了。

但就在此时，房间外面的走廊传来脚步声，不知道是谁走出房门。尤桑下意识警觉起来，皮肤变得紧绷。

“只是蒋厉出来梦游了而已，他今晚玩得太疯了。放心，门我已经锁好了，他会自己回去的。”谢南常的手指按在尤桑后颈处缓慢划着，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尤桑艰难地分神去听，果真是蒋厉的声音，模模糊糊的言语，伴随着走路时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南哥......大佬......还有队友，我中十环了......”

“......嘿嘿嘿，哥哥你视力那么好，也没中十环，没我厉害......”

云雾一般的梦话随着主人远去，逐渐变得不够明晰。

“回神了小少爷。”谢南常的手滑落下来，抬了抬尤桑的下巴。

尤桑有些恍惚，下一秒，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一层薄薄的水雾漫了上来，衬得那双眼睛如同一泊平静的湖水，只在这时候荡漾起了轻微的涟漪。

“尤桑，看看我，尤桑。”谢南常这么说着，执着地要和尤桑对上视线，“我很爱你。”

尤桑勉力抬起眼眸，看向身前的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凑上去和他吻在了一起。

......

天堂的早晨比晚上要贴近现实，晨曦的光线将房屋笼罩了起来，给予留在生灵的灵捕和灵徒些许别样的温暖。有人员开始走动，带来新的一天的开始。

巫师虽然昨晚喝多了，早上还是十分自律地准时醒来。

想着老在别人这呆着也不好，而且他们还有别的事需要做，于是巫师留了张字条，将自己人叫醒之后离开。

莉莉娅就这么被叫醒了，站在房子前面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一旁的欧阳还在安慰她如果实在是困可以先回灵徒卡牌。

但莉莉娅摇了摇头，她揉着眼睛，慢慢地朝太阳看过去，温热的光照抚慰上她的皮肤，令人舒适。

只是她忽然看见什么东西，又回头看了看房子。

有一束束玫瑰和荆棘缠绕上了房子的某个窗台，明媚的姿态给这里增添了一抹亮色，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