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有梅子的精心照顾,凌霄身体三个月后已如愿康复。然而,她无法控制担心曦,不知他可否安好,又去了哪里。为此,自然而然的在躲着文俊。
彼时盛夏时节,偶来的凉风吹的凌霄浑身舒爽。她刚弹完一首曲子,抬眼见天边耀眼的霞光。
她欢喜搁下琴,带着梅子慢步到院外亭子。才刚坐在亭廊下,可巧文韵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喜道:“姐姐,好久不见了,哥哥让我过来陪你解解烦闷。”
凌霄只一眼,瞧着她那圆圆的孕肚。心狠狠一抽,想当日她是与曦一同离去的,他们终究是夫妻。她算什么?
心仿佛被利剑直刺而下,痛切心扉,她忙用手扶着廊柱。那不争气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慌乱擦拭去。
苦涩笑道:“韵儿几时回来的?这可真是要做母亲了,恭喜你。”
文韵自然坐在她身边,甜甜笑道:“多谢姐姐,我回来不过三两日了。偏哥哥要我回来待产,实则桃花岛更好些,我是不愿回来的。”
此刻,凌霄瞧着她幸福甜蜜的笑,犹如无数虫蚁在啃食她的心,满目疮痍。原那是她的家,却成了曦与文韵的爱槽。
这世间的之事,何以如此无情的快速转变,快的她跟不上脚步。可否有人来告诉她,她到底哪里出了错?
是自己太在乎曦了吗?以至于看不清事实,即使摆在面前,自己总能找到各种借口回避。当初他的婚礼,母亲的仇,现在的韵儿与孩子。
啊!她一颗火热的心,像是一直在铁钉球堆里,来回滚了一圈又一圈千疮百孔。那血就那样淅淅沥沥的流着,像是要流尽了她与曦在妖界几年的情丝。
当年她们是那样的幸福,几年的时光。无论她多么坚持,好似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无声的泪水逐渐溢满眼眶,她失神喃喃自语:“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姐姐,你指的是什么?”文韵疑惑道。
凌霄哀凉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文韵大惊失色,道:“姐姐,你这是怎么啦!”
良久,在梅子的安抚下,凌霄平息了心绪。恹恹道:“韵儿别怕,姐姐自觉无趣,放松一下而已。方法奇特了些,别诧异。”
文韵小心翼翼道:“姐姐对不起,是我让你伤心了。世伯常进宫,原以为你已知我即将要生产。”
凌霄有气无力说:“不,与你无关。我想,我是自己中邪了。你们都回吧!我想独自呆一会。”
“姐姐,你没事吧!”
“嗯,放心。”
凌霄静静看着天边夕阳流云,她并不后悔爱曦,无论他们之间隔多少人与事。但从今往后得尝试忘记他,少不得受些痛苦,总得做到才好。
自那日后,她时常坐在亭子看日落。不觉间天已黑,月亮升起。她总不自知,常一人呆呆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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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夜里,皓月当空。凌霄正出神瞧着月亮,不想闻得一缕笛音,那音侓轻飘飘似有似无。她方转身回头,月光下,园内一览无余。只见文俊一身明黄色服饰,立于池旁轻轻吹奏。
文俊见她回头,难为情笑了笑,忙收起玉笛,便走向她。温和道:“晓得你喜欢听玉笛之音,恰好前段时间得闲,就学了。现如今吹的还不好,你别介意。”
他深情凝视着她,一面手不经意理了理她额角风吹乱的发丝,一面又道:“梅子说你又没用晚膳,饿了没?不如我扶你回去用膳。”
凌霄一见他,早已眼角有了泪意。再相逢,首次毫无杂念迎接着他温柔的目光,心有点涩夹杂着淡淡甜,那甜一点一点流出在苦涩中甜的发疼。
眼前之人原是拿刀舞剑的少年将军,如今的一国之君。竟为取悦她而学音侓,心中百感交集。所有气,这一刻皆消失殆尽。
她摇摇头微笑道:“并不饿。我听你吹的笛音还不错,音色蛮准的。”
他笑得像个孩子,喜道:“难得你喜欢,往后会越练越好。”
“这‘绿腰曲’本就难,短短时日能吹凑,实属难得。”
“听说这绿腰舞,极少有人能跳。”
凌霄痴语道:“是么?”
幻境中,为曦起舞的一幕幕不禁涌现心头,心中酸楚难耐,慢慢失了神。
“凌霄,无论那样烦心的事,亦不能全然自己压着,不如说与我一听。”俊手温柔抚摸上她紧邹的眉头。
凌霄一愣,回过神。遇上他清亮目光中下的怜惜与爱意,她心犹如被三月的春风拂过,所有的不快瞬间消散。
她极力愉悦笑起:“那来什么烦心事,不过是想着,你是否欣赏过这舞蹈没?”
“这倒是还没,宫中宴会我参见不少,却没见人舞过。”
“想看吗?”
“有机会,愿一睹风采。”
凌霄低眉嫣然一笑:“这好说,你吹笛就是了。我虽蒲柳之姿,愿献舞一曲,看是否能入你眼。”
瞬间,俊双眸如宝石般熠熠生辉,温柔笑说:“好”,便靠在亭柱上,含笛于唇轻轻吹起。
伴随悠扬的笛音,凌霄脚步飞跃而动,裙裾飘扬而起。她双臂柔弱,衣袖舞动,腰肢柔软无骨,脚步轻盈,双目如烟,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看花朦胧飘渺.....。凌霄入魔般释放着心中的痛苦,又似重生般不留余力挥洒舞姿。
绝妙,动人的舞姿使得俊恍入仙境,渐渐他傻了眼,凌霄倒地一动不动。
他心下骇异,惊呼一声“霄霄~。”只见她满面泪水,已昏沉过去,连忙如珠如宝抱她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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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后,文俊得闲便会吹着玉笛,陪伴凌霄。而凌霄有时静静坐在他身旁倾听;有时与其合奏琴曲。这合奏称心的琴曲,可巧俩人同心属《盼君归》。
渐渐的,凌霄脸上笑容多了。这日傍晚,俩人琴笛相和尽兴后,不禁并肩逛起了园子。
凌霄笑道:“文俊哥,昨夜里我是做梦了,偏在梦里见到了桃花。你瞧瞧这季节,桃花早没了。这必定是爹爹想我了,我明日得回去一趟。”
文俊淡淡笑道:“是吗?想来是个美梦,就不知梦里有我没有?”
凌霄低头道:“杂乱的很,不记得了。”
“哦!不要紧,你想回,我陪你就是了。”
凌霄一愣,暗思虑:他的身份去了,哥哥嫂子,爹爹皆会不自在吧!自己更没了与家人独处的时候了。
她温和道:“这如何敢!你如今可是皇上了,去那不合适。”
文俊朗声笑起:“你何时把我当作过皇上?在你们面前我依旧是我不是?”
凌霄回他一笑:“是,我错了皇上。”
文俊宠溺一笑“霄霄你应知,我并无此意,我们就这样蛮好。不晓得你要回去多久?”
“我”她嘴唇轻启,正欲说‘一个月’,偏想到她的誓言,连忙把话吞咽了下去。苦笑道:“顶多十天就回来。”
文俊笑眯眯道:“自如此,下早朝,我会过去看你。”
凌霄急道:“我在桃花岛好吧!那么远,太为难你了不是?况且这一来一回耽误了朝中之事也未可知。倘若如此,罪不得我担着,使不得。”
文俊笑得一副赖皮样道:“这你不必忧心。我灵力深厚,来回用不了多久。至于朝堂之事,断不会耽误。”
看着他一脸嬉戏的笑容,凌霄毫无办法。微笑说:“好了,我只呆两天行不行?”
文俊的手轻柔的摸着她的发丝,淡淡道:“好。只是,别忘了准时回来。否则,我真会把朝堂搬去桃花岛。”他又幽幽叹息道:“你可知我告诫过自己,绝对不再离开你,这次我又要破戒了。”眼底满是淡淡的惆怅与无奈。
凌霄心一酸,微有不忍。温婉笑说:“文俊哥,不必瞎担心好不。我说过两日回来,必定回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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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霄与小谷坐乘黄才刚到了桃花岛。可巧见到玉桃挺着大肚子在散步。
凌霄心一甜,连忙飞奔至她面前。欢喜道:“恭喜嫂子!不想咱们一时不见,你就要当母亲了,身体可还好?”
玉桃兴奋道:“凌霄你可真是回来了,快让嫂子瞧瞧。家里人都想你的很。”
凌霄激动的在玉桃面前转了几圈,嬉笑道:“可有改变没有?我是否还是原来的我?”
玉桃笑起道:“嗯,好!两年了,爹每次给你哥说‘你很好’,偏面上的忧愁藏也藏不住。如今你哥见你这样子,方能放宽心了。”
“乃是小妹错了,日后当谨言慎行,不再惹的家人挂心。如今我可是要做姑姑,不知还得等多久?”
“下个月。”
凌霄叹息道:“真好!我瞧韵儿生了吧!棠曦常回来陪她吗?”
玉桃道:“棠曦,原一个月回来两天,偶尔两个月才回。现如今文韵还在皇宫,故没回。听爹说,他灵力与修为已是深不可测,然他具体去了哪里,我们均不得而知。”
“深不可测,去了哪里?”凌霄低语着。不禁想到,他许是去了妖界。
遂凌霄与家人在久别重逢喜悦中,度过上午。
午膳后,想着明儿下午须得回宫。不由得想去妖界看看,偏又觉得不妥。故来回思虑,拖延至傍晚。
眼瞅着太阳渐渐西落,深感此次不去,便再无机会了。她仍旧控制不住,带着小谷去了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