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森时终于能喘上气了，可是脑内电子音喧嚣，吵得他都想吐。
许程凡放开他的后脑勺，托住他的脸摸了摸，然后骨节粗大的拇指伸过去，在他的嘴唇上似擦似揉，每一下都带着主权宣誓，“只有每次亲你，你的嘴唇才会变得这么红。”
满是病气的身体，嘴唇时常毫无血色，现在却变色成艳红，还被吸得有些肿，显得很饱满，带着湿润的水光，整个人的气色都一下子好了不少。
森时又喘了会儿气，终于在满脑子的电子音中，找回自己的意识。
可他并未有所动作。
他还在双眼发直。
【宿主！！！你在干嘛呀！！！位面数据开始不稳定了！！！】
第一次亲嘴。
还是强吻。
如何反应？
人设如何演绎？
阶段模式就是如此，与剧透模式不同，开局等于故事开章，只有人设和主题，剩下全靠演绎，自由度高，需要多久完成任务离开位面也全凭个人演绎。
若是放在其他背景世界，森时还能借助技能。
技能相当于金手指。
无论哪种模式，每个位面只能选择一个技能，并且可以在开局后，随时从系统那里选择，所以一般不会开局就选。
技能之间各不相同，有些次数类的技能用完就是没了，无所谓选择时间，但有些技能选择时间越长，对自己的利处越大，例如需要充能类的技能，这也是需要个人抉择的。
许程凡看他有些站不稳，浓眉忽地皱起，双手抓在他的肩上，更像是起个托扶的作用，问：“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
……好像可以跳过作出反应了？
“嗯，嗯……”森时双眼带着一包水，抬头看向他。
他的脸颊尽数通红，却满是委屈，软绵绵的声音带着哭腔：“昨晚着凉了……可是主任不给我请假……我好不容易才回来……”
许程凡明显愣住。
他回过神来“操”了一声，一把抱起森时走到床边，让森时坐在他的腿上，蹙眉说：“你放心在宿舍待着休息，我去找你们主任。我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为难你！”
森时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抿住双唇点了点头，靠到他怀里。
挺好。
这位面是校园背景，要是能一下来个大长假，还不用上课，时间全省下来，哪怕没法演绎人设，躺着也挺好。
毕竟身体太破烂。
毕竟是来旅游养老的。
——天杀的快穿局！！！
不愧是浑身腱子肉的壮汉，大腿都能硌得人屁股疼，森时试图挪到旁边去床上坐着，结果刚一动，头顶就传来一声闷哼。
“？”
森时懵了。
然后：“。”
他闭了闭眼睛，重拾表情，抬起头望过去：“你垫得我屁股疼，我想要去床上坐，床上软。”
许程凡像是听到了什么和他说出来的不一样的东西，愣了几秒后，眼里瞬间变成都像是要把他吃了。
森时：“。”
自己挪不行，实话实说不行，到底想咋！
突然，许程凡把他压在床上，狠狠地亲了起来。
他亲完就跟尿急似的跑去了卫生间，森时虽然得以不用发愁演绎，但他拼命呼吸着氧气，望着飘忽不定的天花板，想着，要不就这么死了算了。
可能是世界背景的原因，这个位面里的宿舍看起来并不怎么样，却只有两张床。
睡在另一张床上的人看来很爱干净，或许还有点强迫症，那张床铺不光整齐，被子更是被叠成了豆腐块。
然后重新意识到宿舍里只有两张床。
森时重新望向天花板，想着，要不就这么死了算了。
睡在另一张床上的人该不会也是牛皮的一份子吧？！
许程凡从卫生间出来前，睡在另一张床上的人先回来了。
他并不像之前两人似的开门很急，带着镇定自若的气质，走进门看到躺在床上的森时，他也没什么表情。
周海将手里的饭盒放在桌上，说：“给你带了饭，趁热吃吧。”
森时一愣。
似乎听到了些隔着门传来的声音，周海手一顿，但很快将粥打开，摆好勺子，说：“你昨晚着了凉，想来也去不了食堂那么远，能起来吗？需不需要我扶你？”
森时连忙坐了起来，哪怕胸口扯着有些疼。
他双眼还有些泛红，认真地看着周海，道谢：“谢谢你，我会好好吃的。”
周海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让开桌前的位置。
森时准备边吃饭边寻思一下这人的成分，结果刚坐好拿起勺子，卫生间的门就开了。
许程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硬朗的脸上带着水珠，手也滴着水，看来是洗手的时候顺便洗了把脸，但绯红还是没能消下去。
他浓眉压着看了一阵收拾柜子的周海，大步走过去，俯身吻住森时，舌在口腔内扫荡了一整圈才退出来，贴着嘴唇说：“我走了。”
森时发现哪怕是时间缩短的亲吻自己还是喘不上气。
难不成为了完成这个位面，专门得学习一下接吻时怎样呼吸？！
他极快地思索过后，放下勺子，双手牵住许程凡的一只粗糙大手，仰头望着他，说：“谢谢你来看我。”
许程凡像是本来忘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反手用两只手将他的双手尽数裹在手心，承诺说：“你放心，我这就去找你们主任，让他再也不能难为你。”
他忍不住收回一只手摸了摸森时的脸：“好好休息，下次再来看你。”
森时状似下意识地，脸在他宽大温热的掌心里蹭了蹭。
许程凡走后，森时从桌上抽了张纸，擦掉蹭了一脸的水珠，终于开始吃饭。
他很早就发现，位面里的饭都很好吃，哪怕是这个总受牛皮世界，连一碗出现在学校的粥都很好喝。
身体不好，吞咽总会牵扯着这里疼那里疼，森时吃得很慢。
等他一碗粥下肚，周海已经洗了澡出来。
周海上半身并未穿衣服，常年运动，身上有一层不显夸张、恰到好处的肌理。他低头擦着头发，走到森时旁侧的床坐下，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登时飘来。
见森时已经吃完，周海看了眼他嘴角边稀清的乳白色，说：“把嘴擦干净。”
这人果然有洁癖。
森时这次是真下意识地，伸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粥，从桌上抽了张纸，把嘴整个擦了一遍。
“骚货。”周海的声音突然传来。
听着这道平静得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森时愣了下。
他双眼缓缓睁大。
完了，又要响警报了。
他还从未被人叫过那两个字，这算是第一次。
身处位面，森时其实不怎么在意。但他想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居然能被赋予那个和他的人设八竿子打不着的称呼。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警报并未响起。
森时：？
“来……”
【宿主，来啦来啦。】
“怎么回事？”
【宿主不必担心，你刚才的反应符合人设的正常反应】
“？”
“啊？”
【是这样的】
“……好吧。”
怎么才这么短短一段时间……
自主反应就开始符合人设反应了？？
这是很危险的！！！
森时面上表情不改，满级大佬的灵魂立刻开始细细回想自进入位面到现在演绎的种种。
无论是在快穿局工作的新手还是老手，一定要在进入沉浸式类以外的位面做任务时保持自我意识，否则就会被位面吞噬，化为世界之力还不够塞牙缝的口粮。
这真的是非常非常危险的。
就在这时，脑内警报响起。
森时愣了下，顿时松了口气。
【宿主！】
“知道了知道了。”
毕竟警报短时间内响多次也十分危险。
位面数据的连续波动比其他形式的波动严重很多，更容易造成位面崩塌，也更容易被主系统检测到，然后被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到时候，别说躺着睡觉，得一直不停地演绎才行。
没错，哪怕睡觉也是。
但这就牵扯到了其他任务方式，例如梦境。
就当前位面来说，是不需要任务量大到使用其他任务方式的。
森时赶忙想了想——
然后眼睛唰地红了，转眼间就含了一大包泪，他瞪着周海，问：“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我？？”
美人瞪起人来，总有一番别样的味道，尤其是哭着质问的时候。
周海和他对视了一阵，什么都没说，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朝着床躺了下去。
他面向墙，整个身子都背对着这边，双腿微蜷侧躺着，教人看不到他的表情，森时也不必再费尽心思地演绎。
森时无声呼了口气，收拾完饭盒就又上床躺下开始睡觉。
人有时在睡觉过程中，会因为恢复意识而睁开眼，但很快就会闭眼睡回去。
森时也是。
不知睡了多久，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很快就闭上了。
但反应过来后，灵魂在躯壳里瞪大了眼睛。
他刚刚看到什么了？？？
之前骂他骚货的那人，敞着下半身坐在对面床边，因为两张床相对，那人也面朝着他，似乎还在看着他。
？？？
……一定是看错了。
继续睡吧，梦里什么都没有，是纯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