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机的警报声带着青铜编钟的余韵。沈疏萤睁开眼时,ICU的瓷砖正在剥落,露出量辰殿的青铜齿轮墙。女儿小晞被钉在广告牌钢架上,青铜绶带勒进她脖颈,渗出的血在墙面蜿蜒成"爸爸救我"的摩斯密码。
"这是你的脑电波牢笼。"顾南亭的声音从心电监护仪传出。沈疏萤扯掉氧气管,银丝从指尖刺入女儿太阳穴——刹那间,他跌进小晞的意识海。
漫天飘浮的拍立得照片里,六岁的小晞正在广告公司顶楼哭泣。沈疏萤游向最近的相纸,却被青铜齿轮绞碎手指。血珠在虚空炸开,映出量辰殿的终极档案:每个量辰官都必须亲手杀死至亲,用骨灰浇筑时空锚点。
"爸爸..."照片里的小晞突然转头,瞳孔变成机械蛊虫的复眼。沈疏萤的银丝缠住照片边缘,却被拽入更深的记忆层——这里堆满他改良的农具,每件都插在小晞不同年龄段的尸体上。
顾南亭的胚胎从血泊中浮起,脐带连着广告牌钢架:"欢迎来到传承仪式。"他弹指震碎虚空,露出正在手术室割腕的十五岁小晞,"你每救一个古人,她就多一道伤。"
沈疏萤的银丝绞碎胚胎,机械心脏却从自己胸腔长出。他低头看见血管变成青铜齿轮,右手指缝漏出的沙粒正拼出倒计时:00:00:01。
"不!"他嘶吼着撕开胸膛,机械心脏的轴承上刻着女儿的生辰八字。当最后一粒沙坠地时,小晞的手腕突然浮现青铜茧,手术刀在茧壳上刮出刺耳的金属摩擦音。
顾南亭的幻影从心电图纸卷走出:"多美的破茧声,像不像暗房洗照片的动静?"他抚过沈疏萤的机械心脏,钢化玻璃罩里封着六岁小晞的灵魂,"你猜她会不会恨你?"
沈疏萤的银丝突然刺穿虚空,缠住所有时间线的小晞。机械心脏迸发的蓝光中,他看见残酷真相:那些被他救过的村民,每个都是小晞灵魂的碎片。
"用这个。"顾南亭递来淬毒的青铜剪,"剪断脐带,她就能..."
"闭嘴!"沈疏萤的银丝绞碎剪刀,碎片扎入小晞的青铜茧。茧壳裂缝中涌出的不是血,是显影液。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握着手术室的电击板,女儿的心跳曲线与量辰殿的青铜齿轮同步震颤。
当最后一次电击激活机械心脏时,沈疏萤看见了永恒——所有时间线的小晞都在重复同一句话:"爸爸,我疼。"她们脖颈的青铜绶带生长出神经束,与广告牌钢架融为一体。
"现在你也是量辰官了。"顾南亭的胚胎在他耳畔低语。沈疏萤低头,发现小晞的脐带正从自己机械心脏伸出,连接着无数个时空的青铜茧。
量辰殿轰然坍塌时,沈疏萤抱着女儿跃入时空裂隙。顾南亭的残影在身后狂笑:"好好享受吧,这无间轮回..."
---
——章末终景——
青铜茧在ICU病房破壳,十五岁的小晞睁开机械复眼。她颈后的青铜绶带刺入呼吸机,将整座医院改造成量辰殿。沈疏萤的银丝在虚空游荡,每根都缠着张泛黄照片——永远定格在坠楼前女儿的笑脸。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