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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养崽第4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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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类自说自话的人,名取周一已经认识几个,和他们打交道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反驳,听他说就好。

“那么周一君,在您眼里凶手会是谁呢?”翔太并不想放过名取周一,继续追问。

“翔太君。”名取周一礼貌地笑笑,“我不是专业人士,无法给出好的建议呢。”

毕竟如果是他想的话,凶手只可能是妖怪。应该是一个食人魔潜在宴会中间,“女王”只是它的开胃菜。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

名取周一又想去掏小纸人了。

“来自外行的意见也很有趣啊!”翔太握拳,“请不要害羞,尽管说出来吧!”

我没有害羞!

尽管明白这种人脑回路不一般,名取周一还是差点戴不稳他的社交面具。

“那就,酒会本身吧。”名取周一破罐子破摔,比如这个酒会本身就是个妖怪会吞噬掉人之类的。

“酒会本身吗……”翔太思索着,“酒会上的每一个人都渴求着她,于是达成共识,共同犯下罪业。'女王'每一次的舞蹈都在离死亡更近一步,等她力竭坐到椅子上时,她真正的死期也就到了。”

名取周一没想到自己随口的答案能被理解成这样,都有些敬佩他了。

“谢谢您周一君!”少年的眼睛又闪闪发亮起来,“我可以以您为原型写一个故事吗?”

“请给我安排个好一点的身份。”名取周一知道自己是阻挡不了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体面一些。

“当然,您给了我灵感,一眼看穿了本质。您将会是我故事中最重要的角色——侦探先生!”

好极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能看穿本质的眼睛——话说回来,看到妖怪算看到本质吗?

翔太向他解释:“其实在周一君刚走到窗边时我就注意到您了——满场的喧嚣没有侵染您分毫,您的思绪似乎已在千里之外。这种抽离感,做侦探再适合不过。”

“和您搭话后我更坚信了这点。”翔太举起果汁杯,轻轻和名取周一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幸好我来找您搭话了。”

名取周一良心蓦然有些痛。

不对,眼前这个人和之前遇到的那些自说自话的人不同,这个人是和夏目一般真诚的人,自己不该这样敷衍他。

翔太还在半诉说半自语地丰富着案件详情,名取周一已经愧疚地忍不下去。

“翔太君,很抱歉打断您。我……您可能误会我了,我并不是您心中的那个侦探。”

名取周一仍在微笑着:“一个思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又怎么会注意到场上的细节,飞快地查出真相呢?”

少年骤然止声,眨了眨眼。

这样他就应该对我失望了吧。名取周一下意识想推一下眼镜,手在半途中才意识到今天没有戴,只得更加尴尬地整理了一下依旧整齐的衣领。

“周一君,我想您误会了。”少年并未注意到名取周一的动作,神色郑重。

“我的灵感来自于您,这并不意味着您需要与我心中的形象一模一样。您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足够了。”

这百分百是个好孩子啊!

“之后如果有机会改编为剧本的话,侦探先生的位置会优先为您预留。”少年朝他笑笑,“或许很快就能实现了呢?”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名取周一风度翩翩地微微躬身,“与此相对,我也会优先出演您的作品,哪怕需要推掉其他的剧本。”

他自怀中拿出名片递过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请收下。”

翔太接过去,手忙脚乱地翻找自己的名片,最后尴尬地笑笑:“真是抱歉,我似乎没带。”

“没关系……”

“但是我目前住在我姐姐家里。我找我姐姐拿一张名片吧!”

不等名取周一拒绝,少年已飞快地跑开,直奔人群中的聚光灯樱井绫乃而去。

名取周一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熟络地与那个明媚女子交谈,然后跑去宴会厅的另一边,找人拿了名片回来。

原来翔太的全名是樱井翔太吗?

仔细端详一下的话,少年确实和那位明星小姐眉眼很是相似……

“久等了周一君。”樱井翔太将绕了满场才拿到的名片递给名取周一,腼腆地挠挠头:“我姐姐要我代她向您转达,欢迎您之后到家中做客,我们姐弟二人都很喜欢你。”

“谢谢,我会的。”

“所以,周一君之前在想什么呢?”少年倚回桌边,好奇地看着名取周一。问完又觉得有些唐突,急忙补充:“请别在意,这只是我作为文字工作者的好奇心而已,周一君不回答也没问题的。”

“无碍。”名取周一垂下眼眸,遮住自己眼中复杂的情绪:“我当时在想一个正于别处举行的聚会。”

“那个宴会上一定有对于周一君而言很重要的人吧。”樱井翔太探出身来,侧过头注视着名取周一,“不如现在赶过去?”

“那个宴会在另一个城市啦。”名取周一摊开手,故作豁然。“等这边结束过去……赶不上电车不说,那边必然已经散会了,没有意义呢。”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名取周一有些困惑:“已经散会了,还有什么意义吗?”

“散会了又怎么样!”樱井翔太激烈地摇头反驳,甚至忘了使用敬语,“对于周一心里的那个人来说,重要的是周一今晚去了那里,而不是宴会本身!”

他声音很大,引得周围人都纷纷看来,名取周一恨不得伸出手捂住他的嘴:“翔太君,请冷静一下……”

“不行!”看着名取周一依旧无动于衷,樱井小声说了一句“失礼了”便一把拉起名取周一往门口走去。

“等等!翔太君?”少年的手劲出乎意料的大,名取周一挣脱不开,只得一边在心里想自己是该再锻炼一下身体了,一边朝惊讶注视着这边的人们颔首致歉。

啊……之后会不会传出来“樱井小姐亲弟弟不满新人演员,亲手将人赶出宴会”的八卦消息啊……

“翔太君,至少容我去和森先生道个别。”名取周一好说歹说,樱井翔太才在门口停住脚步,好歹是没有一把将名取周一推出去。

“森先生……”少年脸上浮现出几分不情愿的表情,“我去和他说。周一君快走吧,早走一会儿,赶上宴会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其实也没那么想去啦……”名取周一仍试图辩解,但碰上樱井翔太激动又充满鼓舞的目光后哑口无言。

“周一君,你问问你的心,它真的不想去吗?”樱井翔太凝视着名取周一,“只要你能真心地说是,那我决不逼你。”

名取周一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他咬咬唇,最后欠身一礼:“那森先生就拜托您了。最后,衷心感谢您。”

既然下定决心,名取周一便匆匆离去,试图尽早搭上回去的列车。

樱井翔太站在门边望着名取周一不再优雅从容的背影,神色平静,但悄然站在他身后的樱井绫乃显然已经看出自己弟弟内心的震动。

“你又做了什么,让名取先生匆匆离开了?”樱井绫乃没好气地戳了戳他,“我可是和森解释了好久,你不是因为讨厌名取先生才把他赶走的。”

少年对此充耳不闻,只是喃喃自语,眼睛亮得惊人:“如果是去见你,我一定是用跑的。”

他霍然转身:“姐姐,我知道那段感情戏要怎么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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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取周一被一时的情绪控制,出门后叫了出租车直奔车站。他运气很好,到车站后正巧赶上回去的列车。

他直到在座位上坐下才有一丝后悔。但是都已经迈出这步了,他也没有在下一站下车掉头回去的打算。

就,就当是看看能不能遇到拓马先生,当面道个歉。不是专门为了去看一眼那个人。

但是万一见到了,又能说什么呢?鸽了集会真是抱歉,没听到的场先生的致辞实在太遗憾了,下次一定早到?

啊……名取周一心烦地想,要不把纸人飞进去好了。纸人到了就当是自己到了。

直到下车名取周一也没想出来要怎么办,身体却下意识地沿熟悉的路跑向石月溪谷。

他顺着妖怪指出的路牌,沿着长长的石阶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和那时一样,他被守门的妖怪喊住:“喂,你是哪来的除妖人?没有邀请函可不能随便进去。”

他下意识摸向怀里,却只摸到之前聚会发出的邀请函,脸色骤白。

“如果你没带邀请函,那通知里面的人来接你也行。”那妖怪疑惑地看着名取周一摸索,按着之前的培训给了名取周一建议。

“……”名取周一撑起一个笑容,“不必了。”

所以都说了,没有意义。即使鼓起勇气跋涉了这么久回来,聚会也没有散场,他还是因为之前的种种原因见不到那个人。而他的尊严和勇气也不足以支撑他再放出一张小纸人宣布他的到来。

名取周一礼貌地朝尽职尽责守门的妖怪颔首,转身沿来时的路回去。

他神情有些恍惚,来时的力量和勇气已被消磨,此刻回去全然不似来时那般迅速。也不知走了多久——也或许只是片刻,自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周一。”

周一霍然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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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场静司并没有按着他的心意带夏目胡闹,虽然他真的很想带夏目钻一次桌子,偷听周围人趁他不在时会说些什么。

但他毕竟现在是的场家的家主。七濑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一大一小一猫,他们怎么也不敢轻举妄动。最后为着夏目着想,的场静司早早地派目黑把夏目送回家里先行休息。毕竟这边大概还要持续很久,到半夜了也说不定。

夏目和小猫咪走后,集会变得更加无聊。的场静司和那些除妖师虚与委蛇片刻便倍感不耐烦,借口七濑有事,在二楼随便找了个房间,懒懒地坐在窗台上向外眺望。

这边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入口。他有时会在宴会开始前驻足于此,看那些陆续抵达的宾客,根据他们的动作和姿态猜测他们交谈的内容。

不过现在宾客已悉数到场,入口处寥落无人,守门的式神都困倦地打着瞌睡,他看着也有了几分睡意。

倏忽间,一道身影沿着长长的石阶快步走来,虽是动作优雅,但速度却分毫不慢。

的场静司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装扮较以往都要讲究的名取周一有几分力竭地来到门前,却被守门的妖怪拦住;在衣服里摸索半天后,名取周一颓然地转身离开。

都已经走到这里,为什么固执地不肯用纸人通知自己一声呢?

嘛,这就是名取周一,固执又美丽。如果自己没有在这里看着他,那大概之后再见,名取周一也绝不会提起他曾经来到这里。

的场静司妥协地叹气,避开人群匆匆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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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取周一做了一些心理建设才敢转过头来。触及到那个人右眼上的符咒,他便忘掉了那些在之前酒会上已经能熟练运用的社交词汇。

匆忙之间,在列车上想的半成品脱口而出:“实在抱歉的场先生,之前公司那边还有酒会,只能这般赶来,没听到的场先生的致辞实在太遗憾了。”

他听到那人笑了一声,从善如流地改口:“名取先生客气了。您要听的话,我现在可以再给您背一遍。”

的场静司当真又背了一遍,未被封印的左眼紧紧盯着现在唯一的听众:“今日是我继任家主后第一次主持集会。正如我继任家主时所言,的场家所做的一切都为了保护人类免受妖怪侵扰,今日的集会亦不例外。望诸位能借此集会,互相交流。”

名取周一看着身着黑色和服的少年,想象着他如何在众人前讲出这些话。

也是这般从容不迫吗?也是这般坚定有力吗?

名取周一从未比现在一刻更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人真的已经成长为名副其实的的场家家主,少年尚显稚嫩的肩膀已经稳稳地扛住了的场家乃至除妖界。

名取周一还是不喜欢的场家霸道的我行我素的作风——这点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但他似乎更能理解一点的场静司了。不只是那个在晦涩的少年时期会和他一起玩闹的静司,而是这位身为的场家家主,将的场家看得比自身一切都要重要的的场静司。

“怎么样,名取先生?”的场静司含笑看着半途开始走神的人,“我讲得有这么无聊吗?”

名取周一猛然回神:“唔,不愧是的场先生,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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