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的冬天太漫长，先是要在一月份下上几场铺天盖地的大雪，道旁堆满雪山，树上挂着厚厚的白色帘栊。再到二月份，偶尔有几天温度到达零上，整座城市开始融化——条条横街冰融如蜡脂，道道竖巷点起在蜡脂上栖息的街灯。

这些路灯昏黄暗淡，公共设施与城市气质一样古老而颓靡。

彼时街道泥泞，路面湿滑。我和陆南停好车再走到livehouse的时候，门口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还在入场。

门口的检票员朝我笑，说不要担心你还没有晚。

没有晚吗？我回给他一个笑容。

寄存好大衣要进入演艺厅前，我在通往二层的楼梯拐角处看见一抹金黄的头发闪过。

“肖芒，你发什么呆？”陆南叫我回神。

厅里暗着灯，靠近舞台的那一侧已经站满了人。我有多少年没有进过livehouse了？这气氛熟稔又悠远，我把自己泡在里面。

闭上眼睛也许可以幻想自己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北京，一样的人声嘈杂，一样的悸动，只不过此刻万里之遥、经年之距，终不似少年游。

再度睁开眼时，我看见了舞台中央的他。

有赵藤的地方是那么明亮，我和所有其他人，甚至包括鼓手大宁、贝斯卷卷，那些熟悉的脸孔的主人们，我们所有人都像被黑暗的舌头卷进去，模糊不清。

因为知道他看不见幽暗处的我，我放肆地任眼泪流下来。这几乎是一种生理性的反应，我的头脑没有弄明白我泪腺的决定，它也一片茫然。

相隔这么多年，居然还是这样想念吗，肖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