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裹住她单薄的肩膀。
许明月却拽着他往花园深处走。紫藤花架下有个秋千,她踉跄着坐上去,拍了拍身旁空位。季沉犹豫片刻,最终单膝跪地帮她系散开的鞋带。
"为什么赞助我的展览?"许明月突然问。
季沉的手指在缎带上一滞。
"小林告诉我了。"她声音轻得像叹息,"从2016年我在798的首展开始,那些匿名资金..."
夜风穿过花架,吹落几片紫藤花瓣。季沉维持着半跪姿势,看见她小腿上那道淡疤——大二时她骑车去给他送笔记摔的。当时他背着她穿过整个校园,现在他们之间却隔着一整个错过的七年。
"你结婚请柬,"他哑着嗓子转移话题,"能不能..."
许明月突然俯身捧起他的脸。这个动作让秋千剧烈晃动,季沉不得不扶住她的腰。他们的鼻尖几乎相触,月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像给拥抱镀上毛边。
手机铃声突兀地炸响。陈岩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许明月如梦初醒般后仰。季沉迅速起身,西装裤上沾着草屑和花瓣。
"手术结束了?"她接起电话,声音恢复清明,"好,我马上..."
季沉已经退到三米外,用口型说"我去叫车"。转身时他听见许明月对电话那头的陈岩说:"不用接,我自己回。"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艺术中心。后视镜里,许明月站在路灯下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粒光点。季沉降下车窗,夜风灌进来,吹散了那句哽在喉咙的"别嫁给他"。
手机在此时亮起。许明月的消息映入眼帘:"陶罐里还有东西。"
季沉急刹车停在路边。他颤抖着打开副驾座上的盒子,在陶罐深处摸到一枚易拉罐拉环——2014年的啤酒品牌,早已停产多年。
回忆如潮水涌来。二十岁的许明月在毕业晚会上偷了两罐啤酒,把拉环套在他无名指上:"先欠着,等季小熊变成季总,要还我钻石的!"
而现在,这枚生锈的拉环静静躺在他掌心,像一句迟到的告别。
季沉仰头看向夜空。云层散开,露出一轮满月。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艺术家总画不好月光——因为它太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