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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昭以为离珠是为了躲避仙门的追杀，来找爷爷帮忙，“小师姐你们尽管住在天师府，那些仙宗的妖怪，若是想要找你们的麻烦，还要掂量掂量人间朝廷的分量。”

离珠摇头，“想必杨天师已知晓，妖族百年来，一直隐藏域仙宗之中，以凡人知魂修炼人丹。清炎锦模糊了所有人的记忆，仙宗弟子并不知他们身边同门是妖族。我人微力薄，只有逃跑躲藏，却心知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仙长想要借天师府的力量？”

“我来之前想过，可我到了宣城，进了天师府，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纵使仙宗是人是妖，对人间繁华没有任何影响，天师府既是知情人，也不会掺和进去而破坏人间的和平安宁。但求天师府提供一件宝物的下落，应当不会违背他们的原则，“当下之计，是恢复仙宗弟子的记忆，让赤火族从封印中重现天日，只有赤火，才能对抗妖族。我们此来，是受段笙所托，问杨天师询问一样仙宝的下落。”

杨天师撸撸胡子，“你们去过无尽树底？”

无尽树为禁地，擅闯违反朝廷的律法，然杨天师不会在意这些，“小仙长，你也能进乌云之地？你难道是赤火族？”

“我的母亲，是赤火族人，”离珠坦言自己的半妖身份，“我的父亲是妖族，人妖之后，非赤火纯正血脉，所以我没有继承母族红发灰瞳的特征。”

“原来如此，”杨天师想离珠半妖血脉，在仙门一定吃了不少苦。年纪轻轻，功法高超，能从炎修和晴越两大掌门手中救出孙女，就算赤火为妖族软肋，但以一敌二，这个年纪，也很难做到，“据我所知，破除无尽树封印的办法只有一种，就是如三千年前人皇则宣所为，砍断无尽树。你们想找的仙宝，乃人皇神兵——人皇神斧。”

“您真的知道？”离珠大喜，“还请杨天师告知，人皇神斧现在何处。”

“你想过没有，一旦砍断无尽树，封印破除，对于无尽树，会不会有其他的影响？比如，使其生长……若无尽树生长，重现三千年前的人间灾厄，你有能力阻止吗？人间浩劫，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杨天师含笑看着离珠，小姑娘想法真是大胆，也未曾考虑过后果，“我未曾见过段笙，不清楚他的为人。但天师府上一任家主，我的叔父，不知为何缘由，与段笙之间，关系并不和睦，若非那般，天师府百年前，也不会放任，甚至帮助那些妖奴行反叛之事。”

“妖族修炼仙术，必以人魂为丹，天师难道眼睁睁看着妖族继续虐杀凡人吗？”离珠不想，杨天师竟然因为一种还没有发生的可能，拒绝了她。

人皇砍断无尽树，是让无尽树停止生长，为何她要砍断无尽树，就有可能恢复无尽树的生长？

杨天师道，“太子殿下已经奏请，停办流仙局，我也会与陛下商议此事。人间妖事，尚需要仙宗来处理，同样，妖族也需要天师府，为他们提供便利。互利共赢，这样的平衡，便是我们人族三千年来的生存之道。若仙宗需要人族生魂，我们用其他办法满足他们，不杀无辜就是。”

“爷爷，”杨小昭晃荡老人的袖子，“您就告诉我们吧。那人皇的仙宝，孙女也想见一见。”

“小昭，这不是你能插足的事，”杨天师严肃道，“仙长，还请与段笙族长明言，此事，杨某顾及诸多，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说完，杨天师转身而去，让孙女好生招待远道客人。

杨天伦跟出来，半路沉默。直到离着小妹的住处远了些，他才不解问，“爷爷，人皇神斧就存于天镜塔最底层，三千年来一直在我们天师府。天师府有祖训，但凡有人想要取人皇神斧，都可以来天镜塔中试炼，通过试炼就可将神斧带走，天师府上下不可阻拦。虽然已经两千年没有人尝试过了，但爷爷为何不告诉仙长？”

“你觉得，我该告诉她？”杨天师也经过几番为难，才做此决断。

“孙儿认为，仙长的想法，并非信口开河，枉顾大局。仙门有妖，积弊百年，如今被小妹和离珠知道了真相，以后，越来越多的人，都会知道真相。平衡维持一时，却不知长久之策，”杨天伦觉得离珠若有办法破开无尽树封印，放出赤火族，让七宗回归正统，比如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好上许多。

离珠是真心为人族的将来考虑，若不然，她找个地方躲起来，吃喝玩乐自由自在，何苦管什么妖族混迹在七宗里，取人族生魂修炼？

再说她知道神斧所在，也不一定能通过试炼取出来。

“我怕仙长也是为人蛊惑，”杨天师隐隐觉得离珠可信，但段笙他信不过。想他为了逃出封印，定会不管不顾，无所不用其极。

杨天伦也只是说出他的想法，爷爷才是天师府做决断的人。

两人各怀心事，没有注意说话时，一旁假山的巨石后，隐隐有一道影子。

影子等到杨天师和杨天伦走远了，才从假山后悄悄出来，沿着去杨小昭院子的路，疾步而行。

此时，离珠和银彧陷入了苦苦思索，人皇神斧有下落，但杨天师不愿意告诉她，她们又不能拿着刀逼杨天师说，也不知该现在怎么办。

“我再去求求爷爷，”杨小昭决定拿出赖皮大法，满地打滚哭求爷爷指一条明路。

“杨天师知道我们关系好，告诉了你就等同于告诉了我，”离珠谢过杨小昭，小姑娘总是这么热心的帮她。

银彧拍桌子，“揍一顿，打到他说为之。”

离珠斜一眼，少宗主偶尔也会沉浸在山野文盲的不靠谱的画风中。

您能不能说点儿实际的。

片刻安静过后，木傀儡煮茶完毕，一个挨着一个的挪走了，最后一个竟然忘记了关门，杨小昭起身去关，却见杨同羽正扛着他的萤铁剑站在门口，似乎有些时候了，“二哥？”

“嘘！”杨同羽捂住杨小昭的嘴，看看周围没人，只有被他暂时停止行动，以防通风报信的木傀儡，钻进了小妹的院子中。

“二哥，你伤好了吗？”

“无碍，”杨同羽后背还有点疼，他因为之前偷拿轩辕令兴师动众找一只猫的事儿，挨了家法足足三十板子，如今也还在禁闭之中。

官府挨家挨户的搜猫，说是天师府二公子的命令。想大则国哪来的这么不尊法纪的纨绔子弟？被吵的睡不着觉的百姓，立刻背着铺盖卷来到皇城，敲登闻鼓告御状。

纵使天赋贵胄，明面上也得遵纪守法。皇帝为了挽回国法在百姓中的口碑，唯有小小牺牲一下天师府的次孙了。

想他这家法挨的真不值，那只会说话的猫，抓到是抓到了，可没几天就给跑了。

“小师姐来寻我，还有这位尹公子，”杨小昭一指，杨同羽都见过的。

“你们想找人皇神斧？”杨同羽喝了口水压压惊，天知道刚刚他正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偷听。

“你怎么知道？”杨小昭皱眉，难道二哥很早就躲在门外了？可爷爷和大哥怎么会没有发现他呢？“爷爷连我都不告诉，又怎么会告诉你？”

虽然年纪小，虽然杨同羽是萤铁剑的主人，但论家庭地位，爷爷的宠爱程度，她是排在杨同羽之前的。

“我知道人皇神斧在哪里，”杨同羽刚才偷听到爷爷和大哥说话，“那东西就在咱们天师府里，天镜塔的最底层。”

“天镜塔？”离珠和银彧想起了来时见过的那半身沉于水中的碧蓝琉璃高塔。

单水上的部分，就得有十几层，在整个天师府的屋舍中最高。

杨小昭道，“难怪，人皇神斧在天师府，却连我也不知道。”

天镜塔是禁地，三千年前就有之，也是静昙先祖所建。只有历任天师府之主，皇帝亲封的天师，才有资格进去，连大哥也没进去过。

纵使是天师，也只能进到水上的部分，埋在湖水之中的塔的下半段，记载中从来没有人进去过。

“天镜塔的钥匙，爷爷随身携带，”杨小昭知道了也进不去，“塔外处处是机关，没有钥匙，我们靠近都会很麻烦。”

离珠和银彧对视一眼，站起来，“就算麻烦，我们也想试一试。”

“不如……”杨同羽眼睛一转，“我去把钥匙偷出来，用完再还回去。爷爷沐浴时，总不会把钥匙带在身上吧。”

他可不是杨小昭天真热情的性子，他此举存着私心，早就想进去看看了。

书中说塔中机关重重，单凭他一人进去就是个死，但跟着离珠就不一样，她们一个修仙，一个是赤火妖，遇到危险都会顶在他前头。

杨小昭赞同，“我给你打掩护，咱们天一黑久去偷钥匙。”

兄妹两人交流了默契的眼神。

“那就有劳二公子了，”银彧少主公序良俗情绪作祟，又别扭起来，明明之前他经常半夜三更去酒楼偷酒喝的。

离珠不知塔中是何情况，两兄妹都在，趁机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