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薄雾漫过青石板,华容歇指尖轻捻剑诀,寒芒随着剑身游走,在晨雾内划出白弧光。
剑尖挑起水珠尚未坠地,便凝结成六角冰晶,簌簌落在发间。
华容歇明白莲心问雪剑诀最重要的就是道心清明,倘若无法做到心无杂念,迟早会被反噬。
华容歇闭目凝神,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霜花,忽而旋身掠起,裙裾带起的气浪将青石板上的积雪卷成漩涡。
剑走游龙间,万千冰刃自剑尖迸发,在空中凝结成极其淡薄的并蒂莲的虚影,莲瓣却却似锋利的雪刃,将三尺外的古松拦腰斩断。
华容歇看着铁剑上凝结的薄薄一层雪花,她明白她已经领悟到莲心问雪剑诀的第一层。
她已经学会如何剑气,华容星遥拊掌:“不错,很不错,仅仅三个月就已经领悟莲心问雪剑诀的第一层。”
华容歇顾不得擦拭鬓角的汗珠,她提着铁剑跑到石桌旁,华容星遥将一碗暖身子的姜汤递给华容歇:
“这么冷,喝些姜汤暖身子吧,要是感冒可不舒服。”
华容歇皱眉,但她还是将姜汤一饮而尽。华容星遥笑着抽出佩剑:“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三个月的进步如何。”
华容星遥握着佩剑,随着灵力的波动,周围的雪花开始凝聚。华容星遥出剑疾如雷电,甚至带着破竹之势。
华容歇不得不握紧铁剑,全力以赴才勉强接下华容星遥一剑,华容星遥只是满意的微微一笑。
华容星遥握着佩剑,周围的雪花甚至伴随着出剑形成更加强大的攻击。
华容歇不仅仅要警惕华容星遥手中的佩剑,还要警惕华容星遥身边的雪花,这些雪花一旦触碰便冻的让连剑都拿不稳。
华容星遥笑着:“华容歇,你的基本功很不错,也不枉这三个月每天三个时辰的体能训练。”
华容歇顾不得被雪花冻的发颤的手指,她死死握住铁剑,她明白只要铁剑掉落,她便会输掉。
随着更加磅礴的剑气劈向华容歇,恐惧竟然让华容歇无法再挥出一剑,华容星遥的佩剑已经抵住华容歇的脖子。
冰冷刺骨的灵剑抵住脖子,华容歇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死亡的气息,华容星遥的本意就不是杀她。
华容星遥将佩剑收回剑鞘,她轻轻的摇头:
“华容歇,你的对战经验还是太过于薄弱,要是刚才你没有被剑气吓住,你完全可以再挡下我一剑。”
华容歇看着止不住颤抖的双臂,和完全动弹不得的腿,她明白这是强者对于弱者的碾压,华容歇还是太弱。
华容星遥温柔的摸着华容歇脑袋:“好孩子,你已经很努力,你缺少的只是时间而已。”
华容歇努力回忆华容星遥刚才的一击,明明华容星遥的佩剑都未曾碰到华容歇懂事衣角,可是恐惧还是让华容歇动弹不得。
华容歇还在考虑下次面对这一道攻击,她该如何,但华容晓阳却提着一壶烈酒走进来:“华容歇,看我这次出任务给你带来的!”
华容星遥淡淡的看一眼烈酒:“华容歇不会喝酒。”
华容晓阳将烈酒放在石桌上,他这才发现华容歇如同受惊的兔子,浑身颤抖,压根就动弹不得。
不用想,华容晓阳就知道这是华容星遥做得好事,他皱眉:“表面上说是教导华容歇剑术,恐怕私底下没少折腾她吧?”
华容星遥只是微微皱眉:“我教导华容歇,和你有什么关系?”
华容晓阳将华容歇拉着坐在石椅上,他抱着炎锋刃:“华容歇,以后跟着我走学习剑术,这女人纯粹就是在折腾你。”
华容歇还是惊魂未定的状态,华容星遥心疼的替华容歇将冻红的手指细细的涂抹上红灵膏,她挑眉:“我如何教导华容歇是我的事情,又与你这个莽夫有什么关系呢?”
华容歇眼见二人要吵起来,她连忙拦住华容星遥:“姐,我觉得还是跟你学习莲心问雪剑诀有用……”
华容晓阳只是嗯一声,华容歇立马改口:“当然,学习剑诀和哥锻炼体魄也是密不可分的。”
华容晓阳揉着华容歇的脑袋:“这才像样嘛,这可是疏通经脉的药酒,你如今每日锻炼体魄的时间也够,需要的便是这个。”
华容歇还从未喝过酒,她茫然的看着倒入碗中橙黄色的药酒,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喝下去。
华容晓阳将杯中药酒一饮而尽,华容歇也不得不学着华容晓阳的样子浅浅的品尝一口药酒。
酒精的辛辣、灵药的苦涩和冰糖的甜味,这种味道倒也算不上难喝,华容歇还是被呛得咳嗽几声。
华容星遥一边拍着华容歇的背,一边皱眉:“华容晓阳,你到底在做什么?整天和一个莽夫一样。”
眼看华容星遥和华容晓阳要吵起来,华容歇顾不得咳嗽:“哥,姐,我很好……咳,这个药酒对我很好。”
在两人即将又要吵起来的时候,文风帘带着青袍渡和玉荣华走进庭院。青袍渡见到华容歇便哼一声,随后扭开头。
华容歇无奈的看着青袍渡,文风帘则走过来:“华容歇,伤好完对吗?”
华容歇点点头,文风帘心中的大石头也彻底放下。华容歇毕竟是青莲派弟子,华容星遥和华容晓阳也没有能力阻挡。
华容星遥不希望华容歇的天赋被埋没,于是她出言:“华容歇如今的所使用的铁剑只会阻碍她的发展,”
“华容歇这个孩子适合适应赤霄剑,她镇守鬼域赚来的灵石足以购买一把赤霄剑。”
文风帘浑身一僵,如今的青莲派能度日已属不易,又如何能买得起赤霄剑呢?
文风帘只是点点头:“这是自然,青莲派自然不会亏待门下弟子。”
刚刚离开华容家族的大门,华容歇就揪住文风帘的袖子:“师父,我不要什么赤霄剑,这些灵石来补贴门内花销就好。”
文风帘对于华容歇的懂事简直到心疼的地步,这么小的孩子受如此严重的伤,见到长辈第一句就是要将灵石补贴家用。
这样懂事的孩子,文风帘为何不疼爱呢?
“没事的,为师日后会给你买一把赤霄剑。”文风帘在玉荣华的搀扶下进入马车。
华容歇骑着马匹,他下意识去关注青袍渡的感受,青袍渡黑着脸一言不发,就死死抓住缰绳。
华容歇笑着:“二师妹怎么,是有人欺负你吗?告诉大师姐,大师姐给你打回去。”
青袍渡一想到华容歇抛弃她在华容家族待接近三个月,她就生气,什么护她一生平安?都是骗人的。
青袍渡冷冰冰的不看华容歇:“不劳烦大师姐,这些小事,我自己可以做好。”
华容歇将一个纸鸢递给青袍渡:“二师妹,别生气。看看喜不喜欢?”
青袍渡看见纸鸢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很喜欢这个纸鸢,但又怎能仅仅因为一个纸鸢就原谅华容歇这三个月都不告而别呢?
青袍渡接过纸鸢,虽然她将纸鸢抱在怀中,但依旧嘴硬:“我才不要你的纸鸢……”
最后一句话青袍渡没有说出来,她只是生气华容歇的不告而别,她一直在青莲派等待华容歇。
整整三个月,青袍渡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山门前等待,可是这三个月,华容歇都没有回来。
甚至连一个消息都没有,青袍渡甚至都不知道华容歇是死是活,青袍渡很是担心华容歇。
明明华容歇只是比她大一岁而已,却总是将所有事情独自扛着,为什么不能和青袍渡一起商量着来做?
青袍渡也不是小孩子。
华容歇刚刚驾驶着马匹靠近,青袍渡就巧妙的避开。华容歇只好解释:
“二师妹,三个月前,青莲派出现问题,我不得不去镇守鬼域来换取灵石。”
青袍渡哼一声:“那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一声不吭离开,再一声不吭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这样!”
“我只是比你小一岁而已,我不是需要你照顾的小孩子!我也可以一起抗事!华容歇,我最讨厌你这样。”
青袍渡只是气华容歇外出不告诉她,甚至三个月都不给青莲派送来灵蝶,要是华容歇死在外面,青袍渡会很不甘。
华容歇的命是她的,只有她能杀掉华容歇,可是华容歇如此不在意她的性命,让青袍渡耗费成仙的愿望重生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华容歇垂眸,她握着青袍渡的袖子:“二师姐,大师姐以后不会这样,不要生气好不好?”
青袍渡刚才还沉浸在华容歇不在意她自己性命的事情中,如今听见华容歇的道歉,她的怒火略微有些被浇灭。
前世的华容歇也曾经向现在这般道歉,可是青袍渡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否能再次相信华容歇。
华容歇是死是活抢夺她身份的恶人,更是一次次给她带去希望的好人。青袍渡甚至都不知道她对于华容歇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要是说恨,华容歇为她做过那么多的事情,要是说爱,她又怎能轻易放弃夺走她身份的人呢?
“华容歇,你真的很让我讨厌。”青袍渡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