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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故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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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下了一场连绵的雨,放晴后,天穹瓦蓝通透,只有天边漫开的丝丝云痕,晌午的风掠过庑廊时卷起几片早衰的银杏叶。

立秋之日,宜祈福。

明德帝在位十八年以来,每逢立秋前后,都会同陈皇后和淑贵妃去香云寺上香祈福,念佛吃斋三日,已经成了惯例。

香云寺隐于祈云峰山腰,离京城尚有些距离。路途虽有些遥远,香云寺却名声在外,是上京城香火最旺盛的寺庙,且明德帝常年都会去上香,通往那儿的路也修得十分平坦。

明德帝下了口谕,御林军提前将出行事宜打点好,清了路,近三日没有其他香客去香云寺上香。

从宫里乘马车到香云寺快则多半日,明德帝打算赶在立秋前一日上山。

后宫本就只有一位皇后和一位贵妃,这次上山连着带上了萧钰和萧懿姝,后宫事务便交给了大女官,平日朝事留给了太子萧懿恒。

出城进了山,林间风景清幽,草木葱茏未凋,古柏的枝桠交错,挡住了穹顶的日光,只漏下星星点点铜钱样的斑驳。

明德帝和陈皇后乘着辂车行在前头,萧钰则和淑贵妃、萧懿姝共乘一辆跟在后头,林林总总还跟了不少侍卫,路上走得慢了些。

出发前,是在宫中用过早膳的,车舆内仍备了不少吃食点心,萧懿姝捻起一块莲蓉酥,饶有兴味地送入口中。

“皇姐也吃点。”她又将莲蓉酥往萧钰那边推了推。

见状,淑贵妃也道:“钰儿也吃些点心垫垫肚子,估摸着还需两个时辰才到。”

“这是我府上新供的一批糕点,外面还买不到呢,皇姐尝尝嘛,可好吃了!”说话间,萧懿姝的嘴角还挂着莲蓉酥的酥皮。

淑贵妃假意嗔怪道:“姝儿,都快要成婚的人的,还不稳重端庄些。”

萧钰看着萧懿姝没用帕子,直接拿手揩去了嘴角的酥皮残渣,不仅不失仪态……还挺可爱的。

好似自赐婚那件事后,自己的这位妹妹倒没有从前那样的敌意了。萧钰自小便不乏物质需求,萧懿姝更是泡在蜜罐里长大,寻常跋扈好胜了些……但她作为一个公主,没什么不妥,倒还有几分真性情。

回想起前世种种,萧钰眼神暗了暗,兀自抹消了这想法。

罢了,说得好听叫单纯天真,说难听点叫作蠢。

“淑娘娘莫要责怪妹妹,眼下只有我们几个,不必讲究那么多,”萧钰顺着淑贵妃的话说了下去,“妹妹的婚期临近,物什可置办好了?”

“父皇命礼部那边置办了好些嫁妆,母妃非说不放心,专门去礼部清点了一番,”萧懿姝满心欢喜,这回看向萧钰的眼中倒有了几分得意,“要说薛公子那边的聘礼,饶是我,都觉得排场大得很。”

淑贵妃抬手刮过她的鼻梁,笑道:“就你嘴贫。”

即便淑贵妃对这门婚事耿耿于怀,包括赐婚那日以后,对薛傅延和镇国公一家的感情很是复杂,又心知肚明是萧钰从中作怪,但每每瞧见萧懿姝发自内心的高兴模样,她面上神色亦柔和了几分。

萧钰忽略过萧懿姝有意无意的炫耀,提道:“二皇叔归京的日子,倒恰巧与姝儿婚期撞在一处。”

宫人皆知,半月后是安国公主萧懿姝的婚期,齐王萧随也来信说半月后抵京。

先帝膝下有四位皇子,今上萧承为先皇后所出,但并非嫡长子,齐王萧随是楚妃的儿子,排行老六。

明德帝与皇后陈清越少年夫妻、青梅竹马,陈清越十六岁嫁入王府,做了成王妃;而后萧承又娶了右相刘氏之女,便是如今的淑贵妃。此后右相倒戈,朝中权力洗牌,萧承如愿登基。

齐王萧随只比明德帝年纪小两岁,多年来身侧无妻妾,膝下无子嗣。起初只觉着他是个怪人,明德帝张罗过给他选妃的事,只是后来不了了之,萧承再未过问,也不准朝中人再提此事。

有人私下猜测——齐王有龙阳之好、齐王患那方面隐疾。

这话不知怎地传到了齐王耳中,可萧随性子随和儒雅,并未记恨追究。五年前萧随离京,驻守遥关十八城,此后便没有人说道了。

“你们两个也是齐王长大的,几年没见,再回来姝儿就要成家了,”淑贵妃打趣,“也不知他还认不认得钰儿和姝儿。”

“怎会不认得,从小二皇叔就疼我和皇姐,”萧懿姝盈盈笑道,“还记得几年前二皇叔出关前承诺,要给我带一只小鹰回来呢。”

没人注意到,淑贵妃静静坐在萧钰和萧懿姝的身后,嘴角不自觉地上翘了一抹弧度。

萧钰更忧心的事陈皇后的身子,眼下看着无大碍,可要补好内里亏空并非一日之功,这样下去,寻常染个风寒小病都能要了半条命。

“钰儿莫要太忧心,皇后娘娘贵为国母,定能得到佛祖庇佑,身子好转。”大概看出了萧钰的心事,淑贵妃摩挲着腕间那串檀木佛珠,宽慰道:“上香祈福,当本着心诚,杂念多了反而不好。”

萧钰点头,眸光沉了沉。

揭过这个话题,萧懿姝与淑贵妃倒有说不完的话。耐不住萧懿姝性子活泼,见萧钰不怎么开腔,时不时也要拉她应几句。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淑贵妃身子乏便歇着了,萧懿姝安静了下来。

萧钰估摸着时辰,马车又走了一段路,直至车轮碾碎山道残阳,不远处传来一阵梵钟的罄鸣。

萧懿姝掀开车帘绉纱,望着不远处的青石阶,惊喜道:“快到了。”

淑贵妃招呼两人下车:“马车只能停在此处,我们需走上去。”

进了香云寺,几人由寺住持带到大殿上香,多年来,这些小沙弥已对明德帝的习惯了然于心。

萧钰还未来过香云寺,她边走边打量四周,经年香火将石墙熏出苍青色,墙缝裂纹里蜿蜒着龙脉似的苔衣,偏偏这些痕迹掩不住寺庙的干净宽敞,反而平添了几分古朴幽远。

佛前的香燃烧着腾起悠悠的烟,半截燃尽的香坠落在铜香炉里,与此前的香灰混在了一起,焙出檀腥味。

晚课的钟声悠悠回响,后山一群归鸟扑棱着翅膀,惊起西山的那轮冻月。太阳落山后,寺中的凉意沁人。

上完香后,住持领着萧钰几人安顿歇息的地方。

往日明德帝、陈皇后和淑贵妃是一同住在东院三间房内的,今日又多了两位公主,住持问道:“皇上,皇后娘娘和淑贵妃娘娘可要照旧住东院的厢房?”

一个院子内只有四间客房,若要按此,意味着萧钰和萧懿姝得有一人单独住出去。

萧懿姝可怜巴巴道:“父皇,我和皇姐头都是一回来,没人陪着住,难免有些怕……”

“臣妾陪她们住在西边,”淑贵妃提议道:“钰儿和姝儿对香云寺都不熟悉,由臣妾照料着,夜里有什么事情也免得惊扰寺里的师父们。”

“也好。”明德帝道。

住持道:“皇上,娘娘和公主们舟车劳顿一天也累了,不妨先到厢房稍作歇息,一会命人将斋饭送到……”

“不必,朕领着她们到斋房一起用饭便好。”

淑贵妃、萧懿姝和萧钰由小沙弥领到西院中,院内幽竹掩映,池塘里的芰荷花期比山下晚了半月,开得正盛。

西院与东院寻常是招待贵客的地方,即使在同一院中,房间彼此也隔得较远,十分宽敞。

被领到房门前,萧钰问:“小师傅,斋饭还需多久?”

“还需两刻钟。”香云寺的斋饭都是固定时辰,此前明德帝说要尊崇寺里的习惯,多年来都是如此。小沙弥是个会来事的:“公主若腹中饥饿,小僧先给您寻些吃食。”

“不必了,多谢小师傅好意。”

萧钰原本想去陈皇后那边看看,但方才从东院行至西院,用了一盏茶功夫。萧钰让小沙弥退下,带着冬瑶和白露进屋收拾了,她们要住三晚,随身带的物什也不少。

内室的装潢齐全,苇帘漏进半壁竹影,榆木禅床四周挂着青帐,侧边还备了软榻,桌椅杯盏应有尽有。说是半山寺中的禅房,倒半点不逊色上京城里的客栈。

“喵——”

后窗竹影深处传来一声猫叫,萧钰不以为意。

又是几声接连不断的猫叫,像是专门找她的——前院听不见这里的声音。萧钰打开窗想要看个究竟。

一人穿着黑衣,从竹影里走了出来,周身笼满温和的月泽。

他的怀中蜷着一只白猫,手指一逗它,那雪团儿便拖长音调叫着,伸长前爪去勾他的袖摆。

是贺修筠。

“进来说吧。”

香云寺不比公主府上,明德帝御驾所至,戒备森严,若让人在此处发现贺修筠就麻烦了。

贺修筠拎着白猫后颈放回地上,猫儿倒也不恼,只将琉璃似的眼仁眯成两道金线,见人没有搭理它的意思后,拖着影子跃上了院墙。

人进来后,萧钰掩了窗,让侍女去外阁上了门闩守着。

贺修筠迆然落座,在青瓷盏中斟了两杯茶。萧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开门见山:“跑这般远,就为了尝这口茶?”

贺修筠还有空卖关子:“这么想也未尝不可,”

萧钰轻抿嘴唇,浅淡眉眼间的笑意又温和了些:“是么?那我很高兴。”

“你可知进宫那日,父皇并未多问瑞王的事,而是提了我的亲事,又旁敲侧击地警告我……”她似乎有些恼,又将心烦表现得恰到好处,斟酌了一番措辞后道:“让我不要同你走得太近,日后怕是急着要给我寻一门亲事了。”

半晌,贺修筠不动声色地笑了下:“只要公主不想嫁,这门婚事成不了。”

“生在皇室,大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萧钰循着他的话说下去,并且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此前能逃过一次赐婚,但总归不能次次都设计躲过去,此后也没有第二个安国公主了。”

贺修筠笑着叩响案头的茶盏,摇头道:“公主误会了,你若不想嫁,我也会想法子拦着。”

“毕竟……”他揶揄道,“我们也是多年好友了,总归要替彼此分忧。”

说完这话,贺修筠只听见萧钰笑着应了一声,并没有察觉她面上闪过的一摸微妙神色。

贺修筠转了话头:“我上山时候发现有人暗中跟着御驾。”

萧钰神色一凛:“有多少人?”

“只有一人,”贺修筠推测,“此人的身手高于随行侍卫,进香云寺后侍卫分批,他混在了其中,倒没有发觉我在跟着他。”

萧钰了然,这人的武功身手不及贺修筠,并且没有同伙。

“但也不能排除此人不是刺客。”萧钰问:“眼下已入了夜,你可否能探到他的身份?”

贺修筠:“若公主协助我,无需多久便能探到。”

“如何协助?”

“可有法子在这院里弄出些动静来?”

萧钰敛眸思索了片刻,蹙眉抬起头来,才发现茶案对侧的人在看着自己。她握茶杯的手指动了动,“可以,不过要等到用完寺里的斋饭。”

两人达成一致。

须臾,房门外有小沙弥敲门,“公主殿下,请随小僧到斋堂用饭。”

西院的三人走的是一路,萧懿姝道:“母妃说香云寺用斋规制严谨得很,用膳时要止语端坐,不可有剩……”虽这样说着,萧懿姝眼中却难掩兴奋好奇,萧钰同她一样没吃过寺中斋饭。

不过眼下她无暇顾及这些,随意应付了两句。

斋堂梁间悬着四字牌匾——食存五观。明德帝已经落座在主坐上,僧人正备着斋饭。

明德帝问道:“姝儿可知‘食存五观’是哪五种观想?”

萧懿姝担得起上京才女的称号,幼时明德帝也没少拿这般法子考她,此时萧懿姝应答如流:“回父皇,乃是计功多少、量彼来处、防心离过、正事良药、为成道业。”[1]

明德帝满意道:“佛寺是清净之地,用饭可不能由着宫里的作风,亦要食不言寝不语,可知道了?”

萧懿姝乖乖道:“儿臣谨记。”萧钰也跟着应。

香云寺的斋饭还算丰盛,青釉钵里盛着榛蘑汤,陶碟中配的腌蕨菜,还有几碟京中常见的素小炒,最后是一钵白米饭。小沙弥布好菜,明德帝便让他退下了,堂中也没留侍女伺候。

坐在外侧的萧懿姝和萧钰,一人盛汤,一人盛饭。

盛到萧懿姝那份时,萧钰不经意将藏在指尖的粉末抖落在碗盏中。细细微微、无色无味,自然也没有人察觉。

碗箸轻响,几人安安静静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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