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了一个下午。
郭碧云闻言,瞟一眼躲在角落里的李怡,朗声道:“湛儿,朝臣相互倾轧,在所难免,你作为君王,当学会制衡,莫偏袒任意一方,方为贤君。”
“再者,忠奸一事莫要一概而论,当细细思量。你看你舅姥爷,权倾朝野,他于咱们孤儿寡母来说是忠臣,然于朝堂其他大臣而言呢?所以看事情不要光看表面,处理事情也最忌鲁莽。”
“谢皇祖母教诲。”李湛闻言,连连点头,态度恭顺,神色间满是敬重。彼时,殿内烛光摇曳,暖黄色的光晕轻柔地洒在众人身上,映照出郭碧云那端庄威严又透着几分慈祥的面容,她身前的棋盘走了一半,旁边坐着郭南希、李湛,还有几位年少的皇子,那一刻,孤儿寡母几个字正在李怡心中渐渐具象化。
李怡也默默将这些治国要诀、为君之道逐一铭记于心。微风自窗棂外悄然潜入,带来一丝庭院中牡丹的幽芳,也吹起郭碧云那已发白的华发,李怡每每看着,觉得即治愈又心酸。
如此这般,每逢月之初一与十五,郭碧云常借家宴之名,行教导幼帝之实。于那温馨和乐的氛围之中,悉心传授为君之道,以及制衡朝中势力的巧妙法门。虽说每次的时间颇为短暂,然却每每令李怡收获颇丰。随着时光流逝,李怡也渐渐觉察出郭碧云与李湛这般行径背后潜藏的深意与良苦用心。
“殿下,回去吧,夜深了!”令狐询赶来阁楼寻李怡,打破了李怡的沉思。李怡这才如梦初醒,抬眸望去,长安城已然华灯初上,璀璨的灯火交织出一副绚烂的光影画卷。宫墙那厢,却只见暗影幢幢,厚重的宫墙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肃穆阴森,仿若一头沉睡的巨兽,沉默地守护着这方宫城,又似在无声地诉说着大唐江山如今江河日下的种种忧患与暗涛汹涌。李怡也未曾料到,自己站在这里,竟在这里独自站了足足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