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简的手心忽然被挠了一下。之前几乎从没有人这么对他过,痒得仿佛鸡皮疙瘩生在骨头上。
看向罪魁祸首,赵昀宣把他拉过去,悄悄的,语气淡淡的:“都不看看我。”
梁简刚从紧绷状态中松下来,摇摇头,握了握赵昀宣的手:“没有。我去泡花草茶。”
赵昀宣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哼了一声,梁简抽手离开时,赵昀宣又追上去重重捏了一下才松开。
杨敬舒玩闹一番,此事算是翻篇了。
杨敬舒之前在电话里虽让梁简有些不适,但今天的事,让梁简又有了新的认识。杨敬舒的举动有些刻意,像是冲着他来的,却偏偏没有为难他,之前杨敬舒看他的那一眼让梁简觉得,杨敬舒没有那么喜欢他。
梁简想不清楚杨敬舒为什么要给他解围。哪怕承了杨敬舒的情,梁简也对杨敬舒生不起亲近之意,给杨敬舒递茶时也更为谨慎拘束。
赵行洲和杨敬舒走后,赵昀宣将梁简拉到床边坐下,自己则跪坐一旁,自下而上地看梁简眼帘后的眼睛。
眼帘后的眼睛。是的,不论他跟梁简肢体接触多少次,梁简都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一种不自然。
“梁简,你怪我吧。”赵昀宣说,“因为我,让你为难了。”
看着赵昀宣因歉疚而灰蒙的眼睛,梁简微微发愣。他没想过赵家的任何一个人会对他的处境表达理解。不敢奢望,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梁简抿紧嘴唇:“这是什么话……”
“而且我应该早点关注到你的情绪的。我刚开始没想到信息素残留会给你带来困扰,你拍开我起来时,我还暗暗跟你生气。”赵昀宣摇摇头,语气含了自嘲,又转而低沉,“后来才意识到这个我问题,但当时我哥和嫂子说着话,我再想把话题拉回来也不是时机。”
“就算我上过生理课,看到你贴隔离贴,但我没有过信息素,对有些事情还是不那么敏感。”赵昀宣眉眼低垂,像昏灰尘埃中的叶子。
赵昀宣又抬起眼睛,看着梁简,手握住梁简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推撞,“记得吗,我说过,我惹到你了,你就打我骂我。”
简直……梁简不知说什么好。赵昀宣对他这样坦荡和真心,让他在觉得受宠若惊前,先觉得温暖和感动。好似泉眼无声,下渗土地,湿润一片心。
赵昀宣,好稚嫩的一个人。明明对他,根本犯不着这样……
但赵昀宣一直看着他,一双眼睛太过清澈,愧疚、后悔、自责,都历历分明。发丝软趴趴地耷拉着,像只乖顺的鹿。
赵昀宣对他这样好,他要怎么回报?
梁简忽然想捂住赵昀宣的眼睛。那双清明的眼睛一直在看他。别看了。他的眼睛不好看,大概是死板而沉默的。
梁简微抿了嘴唇,抽出赵昀宣握着的手,将赵昀宣按进怀里;“你这么好,我打你做什么。你已经很好了,真的。”
赵昀宣贴了贴梁简的侧颈:“我跟哥说让他下次来带隔离口罩吧。你不要提前通风了,你哪里能算准他们什么时候来呀,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不用……”梁简欣慰之余,并不想麻烦赵行洲。说话间就要松开赵昀宣坐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他是山脚下的登山客,赵昀宣是那个直上山顶的鲜红缆车。缆车是更容易的路,梁简却不得不权衡代价。
“不要,这个要听我的,”赵昀宣收紧了环在梁简腰后的手臂,阻止了梁简的起身。他眼尾都隐隐有些锋利,侧头,紧紧贴在梁简耳边说:“不然每次你都要不自在,那不行。”
梁简讶然。
和赵昀宣相贴,赵昀宣的心跳一下是一下。依旧是单薄的身躯,却比之前,带了份鲜勃的热气。梁简慢慢觉得热起来。
梁简轻推赵昀宣的胸膛,却受到不少的阻力。
“听你的,你来安排,可以了吗?”梁简叹了口气,轻轻道。
这才顺利拉开两人的距离。
被赵昀宣的眼睛注视着,梁简有些不自禁地抬起手,大拇指指腹擦过赵昀宣右眼眼尾。
睫毛被拨动,赵昀宣有些痒,右眼闭合,上下睫毛夹着拂过梁简的手指:“……梁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