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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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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一领着身后的二人来到樊林身边,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抱着双臂往椅背上一靠,开口道:“正巧遇上他俩了,就一起过来了,人到齐了的话就说正事吧。”

胡轩颇为担忧地朝程渔望了一眼,却发现今日的程渔与平日里不同了些:今日的程渔将长发高高束起,原本令人眼花缭乱的首饰都被摘下,衣着也由先前的长裙换成了更方便行动的常服,腰间的佩剑更衬得她英姿飒爽——如果程渔表情没有那么阴郁的话。

注意到了胡轩的视线,程渔抬眸,与胡轩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间,她疑惑地皱了皱眉。意识到程渔盯着自己身上某一处露出了狐疑的表情,胡轩有些不自在地尴尬笑了笑,招呼着她和贺长卿落座。

待几人都坐下后,任一开门见山道:“黑街的结构我昨晚上已经去探查过一番,不过,里面建筑实在是太错综复杂,我并没能彻底摸清楚。”

闻言,樊林难掩惊讶:“昨晚?昨晚我去那会儿你还在任府呢。”

“嗯,你离开后我就去了黑街一趟。”任一点点头,从怀中掏出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来,在几人面前展开——是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他将地图铺在桌上,指着一点开口道,“黑街明面上的出入口就有四个,以这一点为中心,分布在四个角落。不过,实际的出入口一定要多得多,毕竟黑街内巷子错综复杂,我也误打误撞绕出去过好多次、或者是兜兜转转回到原点,而且我认为黑街地下一定还有暗道。”

“嗯……”樊林看着地图,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但是,我真的想不通啊,”说着,任一颇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悦,“你们起的什么名啊?说是黑街,其实都可以称得上一个小镇了吧?!你们是怎么做到让这么乱的一个组织在京城里占这么大一块地方的?”

听着任一的话,胡轩感觉有一种很诡异的微妙感,他思索了一阵,想起先前宋安之掳走樊慕云和樊慕鸢的时候他与秦申生前往黑街调查的情景,只觉得疑惑不已——黑街有任一说得这么大吗?不就是几条街错综复杂成的一个区域吗?

正当他陷入回忆的时候,任一又开口了:“嘶,说是小镇也不准确,毕竟没有那么大。不过,绝对不是一个街字可以概括的,但还是——”

“那个……还是别继续在是不是‘街’这个问题上深入了吧。”这时,程渔开口制止了任一的下一句话,她望向任一,“任公子,你能不能想办法确定一下暗影署目前在黑街里的据点?”

“这个啊,我昨晚上查到了。在这里。”任一的指尖移动到东南方向画了叉字记号的一处点了点,“暗影署应该没想过隐藏自己的行踪,这里有几座宅邸,他们就将此作为了据点,而且我也看见了暗影署的人在这里把守。”

“嗯?你是怎么判断那些人就是暗影署的人的?你没见过他们吧。”樊林突然问道。

闻言,任一抬眸,用一种略显尖锐的目光盯着樊林,语气突然带了些冷淡:“你不是派过一个暗影署的人来调查过我吗?”

“……什么?”听了任一的话,樊林皱眉,明显对任一说的事不太理解。

见樊林一脸茫然,任一保持着那样地神情审视了樊林半晌,或许是确认了樊林没必要在此刻对他撒谎,任一移开了目光,叹了一口气:“前几天晚上我一直觉得有人鬼鬼祟祟的,出门一看果然有人潜入了任府,我就把那个人打晕了。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和身上的装束不像是寻常组织能获得的,我就想起你们之前偶然提起过的暗影署了。不过,竟然不是你派来的人吗?”

话罢,任一再向樊林仔细描述了一番那人的打扮,樊林听完后,点了点头:“确实是暗影署的人,但也确实不是我派过去的……唉,这下有点难办了啊。”

说着,樊林无奈地抓了抓额前散落的发丝,任一望了他一会儿,像是知道樊林在担心什么似的,开口道:“放心吧,那个人没有看清楚我的长相,昨晚上行动的时候也没有人察觉到我。”

闻言,樊林的手一顿,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见樊林神色里的不安消失了,任一把目光转向程渔:“所以,你要据点位置做什么?据我所知你应该不希望我们直接强攻暗影署的据点吧。”

迎着任一如同审问一般的目光,程渔移开了视线,并未回答。

见她神色有异,樊林和胡轩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异口同声地开口:“程渔,你……”

两人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任一难以置信的声音:“……你该不会想去据点找江淮吧?”

但是,程渔依然没有回应。

此刻的沉默无异于承认,任一扫了程渔一眼,语气陡然转冷:“如果你打算这样做的话,我们就没必要合作了。”

说着,他就抓住地图的一角,正打算收走时,却听一声闷响,紧接着桌面震了震,任一抬眸,是胡轩一掌拍在桌面上,摁住了地图。

屋内原本就尴尬的气氛随着这一掌变得更为紧张,任一、樊林、程渔、还有从开始就没说过话的贺长卿齐刷刷把目光投向胡轩。

胡轩深吸一口气,对任一低声道:“不好意思哈,没控制住力道,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先别急,稍等。”

虽然这么说着,他语气里却没有半分的歉意,甚至可以说是压抑着隐隐的怒气,但很明显,他的怒气并不是对着任一的。

胡轩把目光转向程渔,勉强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下来:“现在对江淮那边的想法我们弄不清楚,贸然前往暗影署据点实在是太过危险,就算带着保护你的人过去,也不一定是暗影署那边的人的对手。”

听了胡轩的话,程渔点了点头,从干涩的喉间扯出一句回答:“我知道。”

闻言,胡轩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

他话还没说完,程渔的下一句话就把他的希望给砸得粉碎:“所以我会自己去。”

此言一出,胡轩睁大了眼睛,太过猛烈的冲击似乎让他连话都说不顺了:“不是?你、你?啊?你在……”

见状,樊林叹了一口气,在桌下踹了胡轩一脚,随后看向程渔:“不行,你不能去。”

他语气虽然比胡轩温柔不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不容拒绝,程渔只是默默垂下眼帘,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

那是一封信,樊林略微扫了一眼,认出来那是江淮的笔迹。

“我醒来的时候,在我枕边发现的。”程渔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进护国公府了?”胡轩皱了皱眉,看向程渔,程渔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胡轩烦躁到了极点,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护国公离开后你们府里的那群人会对工作不上心。”

趁胡轩和程渔交谈之际,樊林拿过信,大致浏览了一遍。

信上江淮还是坚称若程渔还留在樊林身边,迟早有一天会被樊林所害,并且向程渔请求见面,希望能够和程渔面谈此事,面谈地点就是暗影署的据点,说明日正午会在黑街南出入口等程渔。

看完信后,樊林像是彻底没辙了,恼火地开口:“我真想不通了,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认为我会害程家!?明明——”

“喂,说够了没!”眼看樊林就要把几人的秘密脱口而出,胡轩急忙止住了樊林的话头,樊林一怔,自觉失言,只能不甘地低下头,将信还给程渔。

程渔又将信收回,低声道:“若是明日黄昏之时我还未回来,你们就攻入据点吧。”

“不行!”胡轩算是彻底急了,他站起身,抓住程渔的肩膀,带着怒气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不可能让你单独前去,谁知道他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你若是执意要去,我哪怕是锁——”

“胡轩。”程渔平静的声音响起,胡轩一怔,闭上了嘴。被他握住肩膀的程渔缓缓抬头,与他对视,目光里盈满了陌生的冰冷,“你们最近是不是太独断专行了些?”

这句话犹如平静湖面上猛然坠入的一颗巨石,掀起惊涛骇浪,平静的假象不复存在,被掩盖着的暗潮涌动也终于浮上了明面。

胡轩怔怔地看着程渔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早就有所预料。

他相信,无论是他,还是樊林,亦或是身怀秘密的每一个人都意识到了——从某一刻开始,他们与彼此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远。

冰面上的裂痕逐渐变得密集,他们却视而不见,仿佛自己假装不去在意就能够说服自己那不存在。他们不敢去直面这个现实,至少胡轩不敢。在这个荒谬的时代,若是仅存的这几个认同自己灵魂的人都与自己分道扬镳,那生存的意义究竟何在?

如今虚假的安稳已经被撕裂,他们不得不去正视那因为长期被忽视而已经到达几乎不可挽回的境地的嫌隙。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是叛乱之际的分头行动?是抓捕宋安之时期的闭口不谈?胡轩脑海里的愤怒已经散去,难以忍受的寒冷从后背弥漫至全身,冰冷到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止不住地思考着,为什么。

是在怪他和樊林,什么事都不和她商量吗?可那明明是为了保护她啊——

可她,他们、她们,真的需要这一份自以为是的保护吗?胡轩的脑海里蹦出这样一个念头。

见胡轩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程渔轻轻拂下胡轩的手,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可胡轩并没有捕捉到那一瞬间。

樊林尴尬地笑了笑,试图以此缓和气氛,但事情并没有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任一也终于失去了耐心,他收起地图,盯着程渔看了半晌,起身,对着樊林道:

“我说过了,如果有人妨碍我的行动我是不会接下这份差事的,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那么,告辞。”

见任一要走,樊林也急躁起来,伸手拦住任一的去路,忙道:“抱歉啊任公子,这件事的确是我没有考虑好,还请稍等一下!只一次,最后一次。”

闻言,任一怔住了,垂眸,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樊林,似乎很想不通。

但樊林此刻并没有闲心来注意任一的异样,他松开手起身,走到程渔身侧,把胡轩拽到自己身后,放柔语气,几乎算是恳求一般地对着程渔开口——

“拜托了,程渔。任何事情我都愿意答应,但是现在,真的不要以身涉险。”

回应樊林的只有沉默,但程渔的目光已不似方才的冰冷。

意识到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樊林继续说道:“真的……”

他话未说完,却听见程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压抑着哽咽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了。明日正午,我会带领巡京卫前往黑街。当然,我只会在黑街入口跟他们谈话,不会前往据点。”

话罢,程渔将目光投向殿门,深吸一口气,道:“我还得去禁军卫所,同尉将军一起选拔巡京卫成员,目前京中人手不足,尉将军也很伤脑筋……我可以走了吧?”

见程渔终于松了口,樊林心中的巨石落了地,忙点头:“好。”

程渔起身,正要走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回眸望向仍然沉默不语的胡轩,几度张口欲言,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就这样收回目光,离开了养心殿。

目送着程渔的离去,任一长叹一口气,看向樊林,语气里满是怀疑:“能信吗?”

樊林点点头:“我相信程渔明白了。”

听樊林如此回答,任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揉了揉太阳穴,烦躁地说道:“行吧,我相信你的判断。照现在这样也商量不出别的什么了,我先走了,今晚我会继续去黑街探查的。”

说着,正走出一步,任一突然想起程渔方才的话,扭头对樊林道:“哦对了,她刚刚是不是说人手不足来着?我正好认识一个人,明天把他带过来,应该能派上用场……再见了。”

“嗯,多谢。”樊林点点头,但声音也显得有些疲惫。

就这样,任一也离开了。

养心殿内只剩下了樊林、胡轩、和一直沉默不语的贺长卿。

樊林听到胡轩重重吸了一口气的声音,抬眸,犹豫了片刻后开口:“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太急了,一时之间口不择言。”

但胡轩没有回应他,只是用沉闷的声音开口:“长卿,走了。”

话罢,他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贺长卿担忧地望了一眼胡轩的背影,草草对樊林行了一礼后就急忙追着胡轩离开了。

殿内再次只剩下了樊林一人,他终于是脱了力一般地跌坐在椅子上,仰头,闭上眼,重重地叹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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