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事情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孙氏的脸色变了。
“既然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那谢临文的事情也不是我能做了主的,应当是你父亲来做主。”
谢昭宁并不气恼。
而是直直看向孙氏。
孙氏觉得谢昭宁的眼神有些变了。
并不似在谢府的时候畏畏缩缩,什么都很害怕的小姑娘了。
是觉得自己靠着国公府就很厉害吗?
“母亲,您可知道为什么哥哥当时不愿意接着上学了吗?”
孙氏瞳孔骤缩。
面上震惊的表清却出卖了他。
“你看见了?”
谢昭宁点点头,“我看见了。”
孙氏立马有些慌乱,开始平复自己的心情。
良久,才镇定下来。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你没有任何证据。”
说着有些得意洋洋笑着,“我知道你这些年对我一直不满意,但是无论如何我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做什么就得听着我的。”
谢昭宁心中作呕。
却现在却不能与孙氏撕破脸。
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李姨娘和弟弟妹妹现在都还在孙氏手里。
谢昭宁笑着,“母亲说什么呢?我看见了哥哥在学院里跟夫子吵架呢?说自己不喜欢学习。”
此话一出,孙氏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松了口气。
“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我一直不敢告诉你父亲,我还指望着钦和能榜上有名呢。”
“我也是,希望哥哥能够早日把谢家门楣发扬光大。”
“不瞒母亲说,我最近听夫君说了一些,最近好像有个算学的考试,今年是第一年考,很多人不知道,所以条件宽松很多,哥哥倘若准备一番一定能成功的。”
王氏听见这话很是高兴。
“你说的这话当真?”
“那是,母亲尽管放心去吧。”
孙氏还未离开,沈不言便已经回来了。
孙氏看见沈不言回来,脸上欣喜的表清无比明显。
“不言,听说最近有个算术考试,如若考上了就能够有官做,而且这个考试很简单,是不是真的呀?”
沈不言听了这话,微微偏头看向谢昭宁。
谢昭宁有些紧张,手心冒着汗。
算术考试是真的。
很简单是真的。
考上了就有官做也是真的。
但这算术考试的目的是为了给圣德帝筛选能够炼丹的人。
知道内情的人都闭口不言。
谁都不能对圣德帝的事情置喙。
如今圣德帝脾气越发的大,不知是否因为吃了太多丹药,晚上总是睡不着觉。
于是便会在夜晚发怒随机丈杀给他炼制丹药的人。
是以这才会设置这么一个算学考试。
谢昭宁是在沈不言的书房看到了。
她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被沈不言发现。
不知道沈不言会不会觉得自己每日偷摸溜进他的书房看机密之事。
如今还拿来坑害自己亲哥哥。
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这么做。
她不可能答应让沈不言给谢钦和安排一个官职的。
不仅她自己不会同意。
国公府的人更加不会同意。
谢昭宁的手指微微蜷缩,没有面对沈不言的目光。
“是啊,母亲。”
得到沈不言肯定的回答后,孙氏很是高兴,这才关心起沈不言的伤势。
又把自己送来的补药介绍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夫人,听说你今日给我带了糕点。”
是进门的时候翠儿告诉自己的,说谢昭宁今日特意给少爷买的糕点。
知道少爷喜欢吃甜的。
谢昭宁一怔,没想到沈不言会先问自己这些。
只能愣愣点了点头。
“你不问我——”
沈不言把一盘糕点推到谢昭宁面前,挑去几个甜的,“我问夫人什么?”
谢昭宁还是有些疑惑。
“你不问我为什么推荐母亲去参加算学考试吗?”
沈不言摇摇头,“夫人这么做自然有夫人的考量,夫人愿意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听着,夫人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
沈不言如此回答,让谢昭宁心安不少。
“只是夫人要注意,这个算学考试对算术也是有比较高的要求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个坑,但有些不怕死的还是愿意去试试。
“考校《九章》、《夏侯阳》、《周骨》。”
谢昭宁有些惊讶于沈不言会告诉自己这些,但还是点点头,“好,多谢夫人。”
“既然夫人感谢我,不如给我换药如何?”
沈不言掀开了衣服,胸膛裸露出来,但谢昭宁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而是轻柔地给沈不言换药。
“这次应当是太子下的手。”
谢昭宁手一顿,没想到沈不言会跟自己说这些。
他从未跟自己说过朝堂上的事情。
沈不言状似没有发现,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一直与三皇子殿下不对付,现在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三年前,圣德帝在知命之年即位,改国号为圣德。”
谢昭宁没有停手。
小心翼翼把纱布揭开,撒上药粉。
“四年前,我跟着父亲去嘉峪关,在那里呆了两年,碰到了三皇子,跟着他挣了一些军功。 ”
也就在那个时候,沈不言开始在京中出名。
人人都知道他是跟随者三皇子殿下打了胜仗的人。
原本有些门可罗雀的国公府挤满了人。
都想看看现在的沈小将军长什么样。
一年后,沈不言中了状元。
人人都道京中出了个天才。
沈不言彻底在京中出名。
每日来说亲的不胜其数。
沈不言接着说道,“离开嘉峪关的时候,我便知道三皇子殿下是真正想为百姓考虑的,回到京中后,又发生了太子仗杀乞丐的事情。”
谢昭宁听说过这个事情。
只是因为乞丐脏污了太子的鞋袜,太子下令当街斩杀。
这件事情百姓议论纷纷。
但很快便没人提起这件事情,因为敢说出来的全都被太子抓走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起了那个心思。”
谢昭宁手一顿。
她知道沈不言说的是什么心思。
她没想到沈不言会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
“所以夫人,我的书房你可以进。”
谢昭宁缠好绷带,这才凝视着沈不言。
“好。”
谢昭宁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快传到梨院里。
王氏很快来人将谢昭宁叫了过去。
谢昭宁过去的时候,王氏正在抄着佛经。
自从沈不言病了以来,王氏每天都在抄一些佛经。
每天派人送到海棠苑。
因王氏没有让谢昭宁抄,谢昭宁便没有在意,让长宁给挂了起来,好让沈不言每日都看到。
既然王氏觉得沈不言病好都是因为自己抄佛经抄的,那谢昭宁就昭告一下所有人。
“听说你母亲来了?”
谢昭宁点点头,“是的,母亲来看望夫君。”
王氏这些天苍老不少,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盯向谢昭宁。
“她来找你给你哥哥安排官职了。”
谢昭宁并不奇怪,王氏会知道这件事情。
孙氏离开的时候喜气洋洋的,且是个管不住嘴的,估计还没出国公府的们,就有人知道了。
“是的。”
王氏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佛经递给谢昭宁。
“谢氏,你可知道你嫁到国公府,就已经是国公府的人了,你的所作所为都与国公府挂钩,你如今央求言哥儿给你哥哥谋取官职,过于吃里扒外了些!”
谢昭宁并未像王氏想象的那样低声下气跟王氏道歉。
而是静静看向王氏。
“夫人,我并未答应。”
王氏有些吃惊。
但随即而来的是出离的愤怒。
谢氏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什么时候可以这么有底气跟她说话。
一点也没有了当初温婉的气质。
“你说没有就没有。”
“婆母自可以看着。”
王氏隐隐有些怒气,似乎现在的谢氏并不如刚开始的时候能够容忍自己动辄骂她。
不回嘴不还手。
王氏脸色沉重。
“你最好不要这样,看清自己的位置,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谢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谢昭宁道,“夫人,我知晓的,我知晓自己是什么情况。”
她当然知道。
一味融入国公府是融入不进去的。
如果说谢昭宁刚开始还有努力放下姿态,伺候所有人的想法,那现在就全都没有了。
无论她侍奉与否,如何侍奉,都改变不了国公府其他人对谢昭宁的看法。
谢昭宁直视着王氏的眼睛。
“夫人,秋兰还在您旁边侍奉吗?”
王氏一下子变了脸色。
秋兰自从被沈不言送回梨院后,就一直有些精神不太正常。
总说有人想要害她。
院子里的丫鬟也暗地里欺负秋兰。
王氏都知道,但她不管。
本就是个被退回来的贱胚子,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王氏自然有方法惩治她。
她罚秋兰去洗衣服。
最低等的活计。
每个月再将秋兰拉出来教导一番,以儆效尤。
现在梨院里的丫鬟都十分听话。
“你以为没了秋兰,你就能有言哥儿的宠爱了,你别忘了,总会有春兰、夏兰、冬兰的。”
“好啊。”
谢昭宁离开的时候,王氏把杯子都摔了。
梨院里的姑娘们都受到了处罚。
这还是谢昭宁后来听翠儿说的。
“她在房间里生了好大的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