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因何如此开心？”
随程颂回到自己屋中，画砚不解道。
刚才他们去黎秀才屋中找少爷，也不知这二人在聊些什么，脸上都带着笑，面色还有些发红。
他家少爷就罢了，平日里只要见到黎秀才总是眼中带笑面上有喜。可黎秀才多数时候只是面色温和，少有笑容，难不成除了保住秀才功名，还有别的喜事？
画砚有疑就问，少爷也没瞒着，说是黎秀才送了他一方亲手雕刻的印章。
那印章确实漂亮，但他跟随程颂多年，几乎日日不离，这点儿眼神还是有的，他家少爷如此荡漾，必定还藏了其它猫腻。
回到自己屋中，程颂一脸傻笑地把玩手中的印章，连刚才画砚又带队过去打扰他和黎兄的二人世界都没计较。孩子这次冒头的时机还行，起码没再卡着关键时刻给他搅局，等他们把话都说清了才来，已经算长进了。
“哥哥，这印章与寻常印章不同，能合用吗？”
程胜也感觉到了大哥的开心，凑过来看这印章。好看是好看，但名字上围了个心形，和他见过的都不同。
“合用，这是私印，不是官印，自己能作主。”
程颂嘴上这么说，心中早有计较。他本来是有私印的，现在手里这么多买卖，用印的地方多，自然早有准备。黎兄刻得这枚他只打算用在一些重要地方，比如将来他俩缔结婚约后亲手书写的婚书。
婚约，婚书！嘿嘿嘿嘿嘿……
“少爷这是怎么了？”
刚才少爷在黎秀才屋中虽然也高兴着，但好歹还算正常，怎么回了屋中笑得越来越傻了？是不是还得去把黎秀才请来给治治？
“不用不用，莫去，让黎兄安心读书，少爷就是高兴。”
程颂赶忙拦住画砚，努力克制了一下。不过，真的很不好克制啊！实在是太开心了！！
刚刚他还想着自己也去买块玉料，也给黎兄刻一枚。这爱心印章若是能成双成对自然更好。没想到黎兄说他给自己也准备了，只是还没刻完。
程颂的生辰还有将近一个月，按说时间是够的。只是今日程颂突然表白，让他有些着急，想抢在程颂前面把喜欢先说出来，才提前把生辰礼送了。
连表白都要抢，这人定是太喜欢自己了，一定是，哎呀呀，他怎么这么可爱啊！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会不会和自己一样，第一面就见色起意一见钟情了啊……
程颂觉着自己的嘴角根本压不住，今夜很可能要高兴得失眠，这可怎么好啊，我程小颂突然就有了男朋友了呢！
老天爷真是的，是不是认为以后不能考举人了，怕我难过，就把男朋友送来了。早知道能这么操作，秀才功名我都不要了，说不定现在男朋友都成未婚夫了，哈哈哈哈哈……
次日一早，制糖院的早饭都开了，以为自己能激动一宿的程小郎君酣睡地依旧香甜。不但梦见他与黎兄手拉手飞到国外领证，还梦见黎仁诚一大早就温柔地呼唤自己起床。
嘿嘿，叫我起床，那不就是同居了！这一定是个绝美的梦境，否则一定是画砚那个没眼力见儿的叫自己，怎么可能有黎兄提供叫早服务，坚持住，绝对不能醒来，美梦还没做够呢！
“颂弟，醒醒，颂弟。”
“黎秀才，这样叫不行，少爷睡沉了，得直接摇起来。”
怎么还有画砚？这孩子怎么回事，以后得好好说说，只要没着火就不能打扰自己做梦。
画砚的呼唤不断，程颂只能逐渐清醒，心不甘情不愿地抬了抬眼皮。嗯，果然是画砚在，黎兄也在。
嗯，嗯？黎兄也在？？？
意识到眼前的黎仁诚是真的，程颂一下醒了，诈尸一样坐了起来，吓得刚爬上土炕准备摇少爷的画砚差点掉地上。
“少爷……”
“颂弟，是不是做梦了？”
见程颂突然弹起来，黎仁诚也吓了一跳，担心他刚才是被梦魇住了。
“没有没有，黎兄早，我这就起，黎兄先去吃早饭吧。”
程颂有些着急道。
“我吃过了，颂弟莫急，我去端些早饭过来，就在院中吃吧。”
黎仁诚不明白程颂为什么一副慌张模样，但看着不像是身体不适，便不再多问去制糖院取饭了。
“少爷是不是还在梦中未醒啊？”
画砚揉揉小屁股关心道。
“无事，快，帮我把昨日选好的长衫取来。”
程颂确实没事儿，他就是没料到早上一睁眼就见到了黎仁诚，打乱了他昨晚脑热制定的小孔雀开屏计划。
虽然自己刚起床的状态黎兄没少见过，前些时在府城时两人还住在一个套间，他爱赖床的毛病对方早就知道，还有几回就是黎兄叫自己起床的，那时也未觉不妥。
但昨日他俩才相互告白成功，身份有了变化。他正美得不行，昨晚就把自己今年做好的唯一一套淡粉色的长衫取了出来，想着今日穿得特别些，为悦己者容一下，把自己打理得精精神神漂漂亮亮再出去，好好在黎兄眼前闪亮一把。
可惜能想不如能睡，别说打理精神，估计刚刚他头上的碎发还都支棱着呢……
虽然起床时出了些意外，重新抖擞精神的程小颂依旧换上了他准备好的开屏装，发髻梳得都比往日规整，还背着画砚偷偷抹了点儿从家里取来的保湿面霜。
这面霜气味清淡，程颂不怕露陷，除非离得很近或者鼻子特灵，否则肯定闻不出来。
“少爷，什么味啊？”
“哪有味，没有。”
“就有，少爷身上的，怪香的呢。“
“就没有……”
精心装扮过的程小少爷不仅成功闪到了他男朋友，秀才院里的帮工和一众娃娃也都被今日尤其俊俏的小东家震住了。
“哎呦，这颜色真好，正衬小东家。”
吴婶子从程颂进了院门就起劲儿夸，还不耽误手里的大勺搅糖。
“东家就和那仙子，不是，仙童转世似的。”
孙大两口子在这院子里干了一年多，工钱挣得多了，人也开朗不少，还能时不时和东家开个玩笑。
“可不，这不就是那戏文里的佳公子嘛。”
其他帮工也跟着夸。
“娘，你说这颜色好，那给我和大哥二哥也做一身呗。”
虎子趁乱敲竹杠，话音刚落肩头就挨了一巴掌。
“做什么做，什么色到你身上都得滚成黑的。”
“少爷真好看！”
“少爷真好看！”
“真好看！”
……
娃娃们会的词儿少，但审美都在线，他们少爷今天就是真好看！
走到黎兄跟前时，程颂都快被夸出难为情了，本来想说的话都忘光了，好在没什么重要的。
“黎兄早。”
“颂弟早。”
“嗯，那个，我……”
“确实好看！”
！！！……
如非必要，画砚不会硬要他家少爷早起。今日不仅曹匠人要带人过来干活儿，单县令和衙门里其他大人也会来参观水泥路，还是昨日少爷去领旨时主动邀请的。眼瞅着日头高升，总不能大人都到了，少爷还醉在梦里傻笑。
单筠到的时候，程颂正指挥曹匠人安装新设备。
“这水泥路，真是用水和泥铺的，怎会如此平整？”
听说是看新路，主簿和县尉也一同来了学田。若说是程颂建了栋大宅，就算再豪华气派也很难一下勾起所有人的好奇。路就不同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平整新路，兴许能承载出无尽的可能。
当初长宁的逐渐衰落就是输在了不通水路上，如果程颂真有本事给长宁修出条便利的新路，就算比不上通了运河的合山，至少也比云州其它十二个县占了优势。
大琞一共两条运河，流经云州码头通向京城的是东西向的运河。经云州北上的商旅要么乘船走运河先向东去，再拐道南北运河后向北去，要么通过陆路北上。
北上的陆路不止一条，途径长宁只是选项之一，耗时差不多的情况下商人们自然都会选更安全好走的那条路。
今年因为筒车和程颂的几间作坊客商确实来得多了，但那些不需要向程颂买货的商人就没必要走长宁，若想把他们也引来，一条平整易行的新路绝对是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