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吉科是魔法大陆第一高校,每年输出上万人才,其中一半都是五星以上,七星级魔法师也多达百人,可谓是培育人才最大的花园。
而今年,迈吉科学校更是开辟新时代,建立黑魔法系,招收历史上曾被视为灾厄赶尽杀绝的黑魔法师,一时间大陆兴起为黑魔法正名的浪潮。
当然,以上都跟阮不辞无关,如果说为什么,他是一名龙骑士,而且水平已经超过了七星,他本来只需要骑着龙跟在教皇身后装逼,偶尔翘班去喝酒,喝醉了就偷偷把十五六正值青春的小圣女小圣子枯燥过时的礼节书换成冷笑话大全和童话书,然后第二天在教皇掀起胡子举着法杖来追他时跳龙背上逃离现场就行——是的,本来是这样的。
“斯温德勒,”他的搭档龙叫着他的外语名,羞涩地说,“我要去追求真爱,她是一个强大的战士,能一拳把我揍飞,她简直太帅了!”
不着调的龙收拾好包袱挥泪告别:“再见了,以后只有她能做我的骑士。”
阮不辞叼着牙刷,还没睡醒就被龙翼刮起的风糊了一脸,龙骑士从此失去了龙。
他边漱口边想,是时候改行当骑士了。
但当他去找教皇那老头时,却被一口否决:“我们只有你一个龙骑士!你是唯一的!没有人能接替你的位置!”
阮不辞不理解:“我平时也就骑着龙飞来飞去,一不巡逻二不打架,光去表演了,要龙骑士有啥用?”
教皇意味深长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当然是——你的脸啊!”
阮不辞挠挠脸,听教皇给他吹:“最近流行谁灵信谁了,你来自东方,你是最清楚的,但光明神需要极高的信仰值才会降临,新信徒肯定会觉得光明神不灵,但依旧有一些人冲着你进来,你看,我们最近大力招聘设计师改制服,新制服穿你身上,你就是活招牌啊!”
他恨铁不成钢:“你好好用神给你的这张脸!多诱哄啊不多劝那些苦难的人坚定信仰,从此一心向光啊!”
啊?
阮不辞指着自己:“我吗?”
他自觉天天上了班就是骑着龙到处溜达,几乎很少从天上下来,即使路见不平也是极少数的情况,他天天准时上下班,什么时候宣传过光明神啊?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件事?信徒怎么可能都看脸啊!
教皇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现在没了龙,你更能好好展示这张脸了不是吗?”
斯特更迷糊了:“那为什么还让我当龙骑士?”
“你只需要顶着这个头衔就好,正好你不是没龙了吗?没活干我给你找个活,迈吉科最近新开的那个黑魔法课缺个助教,你以前不是经常跟黑魔法打架吗?我给你报名了,快去宣传我们光明神!”
教皇一挥手,小圣子突然钻出来,双眼发亮,手里拿着帅气整洁的新制服,和教皇合力压住他套上去。
阮不辞后知后觉:“那头傻龙跟你们一伙儿的是吧!”
刚进门的小圣女安妮娅羞涩一笑:“哥哥,你那头龙早就想做我的龙了,我只是有点烦你了。”
她脸色突然一变,语气危险:“我天天学习学得头晕眼花你天天乱溜达正事不干还给我添乱烦不烦!”
她指挥教皇和圣子:“给他身上带上宝石链,你注意点儿,这是教廷的宝物,圣骸凝成的宝石,要是碎了,你死了也得复活成亡灵继续给我干活。”
阮不辞大惊失色:“我这么惹人厌吗?”
圣子咽了口唾沫,悄悄跟他说:“哥哥,不是的,我是被逼的,姐姐太可怕了。”
安妮娅“嗯?”了声,他就立马闭嘴,畏畏缩缩把腰带系紧了,勒得阮不辞差点没打他,自己上手调整好大小。
教皇笑得嘴角快飞上天了:“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阮不辞带了一身叮叮当当的饰品,领口还挂了串银质的小铃铛,一动就响,他拽那串铃铛:“我要是遇袭这东西碍事。”
安妮娅指尖一弹,给他全身施了个全身静默魔法:“小心点儿,那串铃铛是跟你魔法契合的电雷铃,用它当媒介会把你的魔法功率提升五倍,别让别人碰。”
阮不辞拨弄铃铛:“啊?我就是去当个助教,你们又挂圣骸的又挂魔法宝物的,我难道是去受死的吗?”
安妮娅清清嗓子:“也差不多吧。”
“什么?”
“黑魔法学院的院长是谁你知道吗?”
“谁?”
安妮娅目露怜悯:“你前任搭档,卡斯帕,那条黑龙。”
阮不辞:“……”
他试图脱下衣服:“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得回家一趟哎我去怎么脱不下来?”
他双手合十:“安妮娅大人我错了别对我这么狠心好不好?”
安妮娅微笑,往旁边跨了一步,露出后面站在台阶下的人,他一身学院制服,黑发绿眼,跟头狼一样盯着他,接触到男人视线的瞬间,阮不辞差点蹦起来,忙把圣子推前面挡着:“谁把他放进来的!!!”
谁都没回答他,只有外面的男人慢慢走进来,他比圣子要高一头加一肩,轻松越过他拎起阮不辞:“再见。”
安妮娅露出和善的笑:“感谢您的捐献。”
阮不辞难以置信:“你卖了我?!”
安妮娅对他比了个数字,他就闭了嘴,还行,不便宜。
他接受现实,毕竟安妮娅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转而试图维护自己的衣领子:“喂,我可以自己走。”
“喂?”
男人语气古怪重复了这个字,冷笑一声,没撒手。
斯特眼角一跳,总觉得他不太友好,不会还在生气吧?
“……卡斯帕,好了吧?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后颈处的力道突然撤走,他差点没摔地上,抓住卡斯帕的手才稳住身体,他踉跄两步站直了问:“你怎么非要我去当你助教?”
卡斯帕一眼都没看他:“呵。”他迈腿往前走,斯特还抓着他手臂,被带得往前扑,眼看就要脸着地,及时撒手跳了两下站稳,扭头看到卡斯帕面不改色收回要扶他的手,摸摸鼻子,心情好了不少。
看来还是有一点情分在的嘛。
他凑过去要揽他肩膀,谁知道卡斯帕突然加速,让他扑了个空,他也不在意:“哎,不是你让我当你助教的吗?一句话都不说啊?”
卡斯帕目不斜视,嘴一下也没张。
阮不辞一边抱怨一边对路过的同僚和信徒们打招呼,每个人都热情回应:
“斯特去哪儿啊?”
“又去喝酒?”
“你龙呢?你背着他自己出去玩儿?”
卡斯帕脚步一顿,阮不辞正跟人解释自己要去当老师了,被笑话难道他去教人什么叫上班摸鱼下班准时吗。
卡斯帕微微皱眉,脚步更快了,阮不辞也顾不得聊天,匆匆告别几步追上他:“怎么了?”
卡斯帕一声不吭,阮不辞思考几秒:“再次见到我你很不高兴吗?”
“你到底为什么要来找我,”他唉声叹气,“咱俩不是好聚好散吗?”
“好聚好散?”这下卡斯帕终于开口,语调却阴阳怪气,“好聚好散?”
阮不辞拍一下自己的嘴:“说错了,是我错了,但那也是你情我愿的啊,你要不愿意我还会强迫你吗?而且那不是因为黑魔法才迫不得已吗?”
卡斯帕周身温度越来越低,阮不辞声音也越来越小:“我也问过你要不要自己解决自己的,是你先……”
“我先什么?”
阮不辞哈哈两声:“诶迈吉科走哪个传送阵来着?是东边这个吗?你们系招得够学生吗?”
一只手突然穿过他腋下,将他夹住,然后黑色的龙翼展开,瞬间便离地十几米,阮不辞低头一看,痛苦闭眼:“你别摔死我啊。”
卡斯帕不理会他,往前飞去,阮不辞被夹得难受,迫不得已抬手调整自己的姿势,勾住他肩膀:“你这家伙,我平时都是坐龙背上的,你想摔死我直说。”
卡斯帕另一只手抓住他腰,把他往上提了提,阮不辞哎呦一声,抱得更紧了,搂住他脖子,顺势坐他胳膊上,把头埋进他肩膀,突然闻到一股甜香:“你去掏蜂窝了?”
“闭嘴。”
斯特笑:“你怎么这么惜字如金?以前不总……”他想起什么,又闭上嘴,还是不说了,虽然他确实认为当初分开不是他的错,但卡斯帕性格执拗,他刚刚见面没直接杀上来都算他变善良了,还是不提醒他以前的事了。
卡斯帕却偏头:“以前什么?”
哦?
阮不辞惊奇,还主动提到过去?
难不成……其实卡斯帕这几年变得宽宏大量了?不在意那些事了?
太好了,阮不辞立刻饱含感情:“当初你还是头误入歧途的龙,我把你从魔王手里偷出来教导,那时候你天天缠着我说话,我就这么看着你从这么大长到……”不对,他那时候就已经长这么高了来着,只是心性比较幼稚。
“……总之,你要是有什么怨言就告诉我,我也觉得我丢下你就跑了有些咳——我的确不太负责,但我是真的有事,而且回去找的时候你不见了啊,说到这儿,你去哪儿了?”
“你回去找?”
龙翼停下,卡斯帕垂头,阮不辞一抬头便几乎撞上他,呼吸一滞。
几年了,这小子怎么还这么帅。
卡斯帕没等到他的回答,头又低了些,马上就要亲到的瞬间,阮不辞猛地回神,别过脸躲开,不太好意思:“对,我找你了,但没找到。”
卡斯帕抿唇,眉头紧皱,斯特瞄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也没敢问。
沉默几秒,龙翼再次扇动,这次卡斯帕飞得慢了些,阮不辞也不敢再把脸靠那么近,仅仅是抱着,这条龙的心跳都快让他全身震动了。
几年前圣战时,他日夜警惕,只有和卡斯帕待一起能睡着,那时候他几乎天天听着这个心跳声入眠,现在再次听见,竟然有了些许困意,但现在还在天上,他再困也没闭眼,低头看地上的风景,就当旅游。
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将他按在肩窝,黑发扫过脸颊,被风吹落,熟悉的味道再次笼罩了他:“睡吧。”
脑袋被轻轻拍了拍,这条龙似乎没有生气,他想,脾气这么好吗?
终究是抵不住困意,他慢慢闭上眼,意识坠入黑暗。
黑龙偏头,鼻尖蹭过黑发,轻轻嗅闻,然后温热的掌心下移,指尖拂过脸颊,按在肩膀上,将睡过去的人囚禁般锢在怀里。
“斯温德勒……”
声音如同叹息,消散在风和翅膀的扇动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