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我就不姓仇!好了,不贫了,我先去把她安顿下来,要不那群人又跑来。哎哟!那我可招架不住了。”
众人都沉浸在这即将到来的喜悦之中,全然忘记了痛苦也总是会紧随其后。
它们两人分不出胜负,总是一先一后上场。
直到最后,误导人们把它们当成了一种并行的状态,认为二者并无区别。
这简直是让喜悦详装痛苦的泪,让痛苦成为喜悦的吻。
的确是不可思议的!
随后,仇阜寒推着病人熟睡时的轮椅,走向医院的玻璃门,透明玻璃折射出的金色光芒直直地垂在一位幼小而又富有稚气的孩童肩上。
病人眯着眼睛看向那个孩童,在某一瞬间,她确信她看到了自己!那个孤独,痛苦,时刻想要尖叫地灵魂!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吃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药,镇定剂最多维持半个小时。不要把别人当傻子,你最好老实点!白好,既然精神证明已经人为敲定了,那你就不要再执着于过去那些事。给你个建议,这段时间好好待在我家,过几天去精神病院。相信吗?这已经是你最好的结果了。我一直在研究你的卷宗,十年!你花了整整十年,就为一段似是而非的模糊影像?我理解你的愤怒,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舍弃你一路光明的前途。所以,我所说的,是我作为一个有良知的撇开身份的旁观者对你说的话,不要再节外生枝了!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你还活着,不是吗?”
“是啊!我的灵魂还活着,可我的肉^体早已死亡;我的思想正欣欣向荣,可我的大脑早已混乱不堪。我还活着,我早以死去……你不明白,当载体不能承受这沉重的罪责时,它只能向往死亡,这一切像极了救赎。而在这救赎中,混乱是火,它代表了新生的可能。”
“你说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样!这几天你就安安静静地待着,之后好好在精神病院里生活。秋医生!秋医生?这个秋老虎,又去哪和男朋友打电话了。小李!小李!李想!哪去了?哎!那个谁!去找一下她们。”
“仇七,你又犯什么病!喊什么!她怎么醒了?”
“你,你好久没怎么叫我了……那不是,还得问问你。秋医生,你这什么镇定剂,镇定时间也太短了吧!诶,你刚刚去哪了?补妆去了?怎么眼圈红红的?怎么了?”
“稍等,我看看是不是拿成小剂量的那个了。你才补妆去了!我和小李刚刚前后脚去上了个厕所,她还没好。你好好站着,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嗞!怎么又拿成上次那种的,唉,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去的时候也不说一声?那个孩子……最后还是,没办法,唉!她父母不重视,没办法……”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提起那个案子的,你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了。你……还好吧?好了!那个案子都结了,别再想了!等把她送到精神病院,你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这么关心我?小李!怎么去了这么久!你这是,刚哭过?怎么了?你母亲的病又复发了?”
“报告!没有!刚刚洗手,水珠溅到眼睛里了。”
“……好,那以后小心点。”
“是!”
沉默,化身为细小的粒子,在空气的浮尘中上下飞舞。
人们一路无言,仿佛所有人都被抽干了精气神,成了一具枯朽的行尸走肉。
“到了,下车吧!”
“各位警官,我的腿是可以行使走路的权利吧!你们不用那么费劲地抬着我走七层楼,电梯也坐不了,能不能让我这个犯人自己走?所以,谁把脚铐给我打开?”
“你还有精力开玩笑?别他*费话了!让仇警官这几天看着你,好自为之吧!还有,我警告你,别想着跑!你跑不掉的。最后,别老油腔滑调的!听起来怪恶心的。”
“其实,你后面这句话是说给仇警官听的吧!轮胎?是叫轮胎对吗?哎,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从警校里平安毕业的。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用它来形容你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好像是‘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听过吗?莽夫?”
轮胎顿时用镶在猪肝色面容上的玻璃眼珠,使劲地瞪着白好,作势要在她身上瞪出一道口子来。
楼梯的陡峭,即将脱离的斑驳墙皮,还有轮胎那愤怒却又不失野蛮的咆哮,这些事物都让白好的心得到了久违的宁静。
甚至于,让暖阳也照进了那个早已空洞的晦涩心灵中。
“我或许是真的病了……”她这样想到,带着无尽的伤感想到。但在许多年以后,她已不再为此而伤感,或者说,她已不再伤感。
很快,仇阜寒的家到了,就在他的铁质大门上,到处都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奇异广告。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心脏的毁灭式跳动以及阳光匍匐的碎裂声响。
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在众人还没有做好准备之际,在命运还没有其赋予意义之际,那张足以毁灭心智的彩色卡片,就已出现在人们面前。
在这彩色之上,只能有一张脸,也只会有一张脸,那便是白好的脸。
秋菡芮和李想相互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异口同声地说道:“快进门啊!等什么呢!”
李想迅速地甚至是有些慌乱地解开了无面者的脚铐,而她,只是用平静到不可思议的四肢,爬下了担架。
毫不掩饰的,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之下,用类似于壁虎般的姿态,爬进了门内。
所以,她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由阳光组成的露台,太阳正好落在地面上,投射出欲望的阴影,一同映下的,还有台子上那株紫兰花的影子。
仇阜寒家中的色调几乎全是墨绿色,像是进入森林似的,绿植多得吓人。门内,木制柜上放着精致的金色托盘,而在它的上方悬挂着一副萨尔瓦多·达利的《记忆的永恒》。
“看来他也是时间的囚徒。”
白好正想着,轮胎和小陈他们先是咳嗽了几声,再是大喘了一口气,最后,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仇队,我们就先走了。你看,也没什么事了不是?哈哈,我还回家吃老婆做的饭呢。嗯……小陈?他们也饿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还向前方僵硬的背影处使了一个又一个眼色。
“你们别急着走,把我顺便带回所里,有点东西我想确认一下。你们要不就在楼下等着,我和他说几句话就下来。”
秋菡芮说完,便从露台走了出来,脚步沉重,连带着木制地板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她一股脑地坐在了黑色的大马士革沙发上,拧紧毛虫状的粗眉,小声地说道:“那个孩子的事可能有证据了,我刚刚想到了一些可以证实的办法,具体的……还得等我去所里验证一下。但如果是这样,你就有扳倒他们的机会了。只是,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具体的,等有证据之后再讨论,现在……说这些还有些早。好了,你先回所里。如果是真的,那这次说不定……先不说了,这还有个犯人呢。”
秋菡芮用早已知晓答案的眼神瞟了那个巨大的爬虫一眼,而爬虫也对她扬起一丝带有嘲弄意味的苦笑。
这并不令人惊奇,反而对他们而言是再普通不过的选择,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的舒适更重要了。
在其他人还求得生存之地时,他们已经开始享受愉悦,并将其建在众人熟知并刻意忽视的痛苦之上。
这没什么,不过是本性使然。
“估计最多一周的时间,批文就下来了。她父母那边……你应该也见过了吧,比较棘手。这几天我会来帮你,你也刚好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黑眼圈越来越重了。”
爬虫站起了身,看着秋菡芮开合的双唇和有些微微泛白的唾液,想着如果她再往前走几步就会看到一张蓝色的实木平板床,右边那巨大的落地镜旁还放着一只藤桌式的小床头柜。
正想着,秋菡芮便快步走到那个床头柜旁,对仇阜寒疑惑地问道:“你家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怎么不把这个床头柜换了?藤条还真是怎么摆都不搭。”
“你别多想,我只是懒得买别的柜子。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那我就去把它换了。”
“不会,礼物而已。”秋菡芮看着正用胡乱翻找来掩饰自己慌乱的仇阜寒,找了一个很朴素的借口离开了。
“你们俩?”白好朝着那个已经几乎翻无可翻的混乱战况,适时投去了自己的关怀。
“不关你的事!还有,以后认清身份后,再开口。行了,我分配一下,你睡沙发,我睡床。我保证你的生命体征正常,但是不会忍受你的任何挑剔。至于厕所,我固定时间是早7点到8点,晚上8点到8点半,其他时间不固定。”
“仇警官,从当下的情况看来,我可没有您挑剔。您放心,我很清楚自己的角色。我是兔子,世界是蛇,我只需要等着它将我吞进肚。但您,您是什么呢?”
“铛”,“铛”,门外传来金属的敲击声。
“谁啊?”仇阜寒顺手拿了一本书,警戒地走到门口,看了看猫眼,呼出一口气,又把书轻轻地放在托盘上。
开了门,迎上一副笑脸,“仇警官,我来看看我女儿,能不能让我进去。”
讨好的意味把仇阜寒裹挟住,他只能同意,“行,进来吧!时间不能太长,只有五分钟。”
刚站立起的双腿,又瞬间瘫软下去。坐在地上的那巨型爬虫,低垂着脑袋,银制手铐的光印在脸上,但又很快褪去了。
“好好!你没事吧!饿不饿?我给你带了糖醋排骨,你最爱吃的。”
那位父亲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她身上的硬壳,像是要将壳捣碎,又像是要将她的触角折断。
在父亲几近哀求的悲伤之中,她无法与其共享同一舞台。
因为本来,他们就是陌生的!
无论是母亲无奈的怨恨,还是母亲疯狂的愤怒,又或者是母亲丧夫式的生活,这一切都只是她与母亲的世界。
这世界,容不下其他人,也无法接受他人失去理智的打扰。
这世界,只能存在于两颗心的跳动间。
一场有关挣扎的追逐战,还没开始,就落下了帷幕。
“好了,您也别哭了。我下楼买点东西,五分钟后回来,您看着时间。白檑先生,您也是明白法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用!不用!我明白,明白的,仇警官。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好了,注意点时间。你们,好好叙叙旧吧。”
“仇警官,谢谢您。以后如果有什么事用得上我的,您尽管说!谢谢您,太谢谢您了!”仇阜寒慢步走出家,铁门发出闭合的声响。
“行了!别哭了!好好,妈妈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没事,进去之后,爸爸妈妈会想办法的。我相信在里面,你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好好,这都是妈妈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好好!你……累不累?饿不饿?在这待几天?好好,坚强一点!这不过是小挫折而已,坚强一点!”白檑的语气越来越弱,到最后,简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父亲的坚强总是向外的,而母亲的坚强却总是向内的。白好要自己选择最适合的那一种,而不是将一切观念都强制附加上去,这反而会适得其反。
“母亲,您知道我有多爱您,所以我不会让您的生活残缺。父亲,希望您能对母亲能好一点,不要总是让她独自在家,这的确会让人陷入癫狂!您有了一种残酷的权力,要小心运用!也许疯狂的火在某天也会燃烧到您这。当然,我依旧是用敬重之心去爱您的。母亲,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希望您也能照顾好您自己。行了,你们该走了,快走吧!要不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眼泪化成湖泊,在三人之间围成一片小岛。的确,在汪洋中,谁也不能幸免,就连火也不能。
在父亲的痛苦哀嚎与母亲的小声啜泣间,眼泪化成镜像,映照出旧时的回忆来:那是个星期天,母亲正为父亲的再次离去而大为光火。她正处于一种野兽般的饥饿状态中,正寻觅着能让她填饱肚子的食物。
她看到了我,这个与父亲有着过于相似脸庞的人。她不知道,我与她是同样怨恨着这张脸的,这张几乎可以涵盖全部世界的脸。
每张与我有着相似面孔的人都是这样怨恨着的,恨这种仿佛天生就被赋予的残酷权力,恨自己只能成为下一位奴隶的替代品,恨自己无法走出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循环之中。
母亲不可避免的发怒了,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