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从陈佳杨家回到学校后，森时就一直躺在宿舍床上。

想必赖天睿那个痴汉也不会跟来宿舍，只要在王晨阳出现的时候表现得身体难受出不了门就好了。

就只是，必须得面对周海。

自从那晚森时说想要的奖励是睡觉后，周海就再也没和他说过话，甚至是一个字也没说。这倒是让森时挺轻松的，周海不搭理他，他就不需要演绎。

直到周末。

周海照例回家，森时本来想再去教室看看随机任务，走到半路，经过食堂的时候打算先进去吃饭，毕竟随机任务疑似卡住了，也不怎么急着去。

食堂周末也开门，只不过住校生大多都点外卖，有的干脆睡一天不吃，或者煮泡面，森时进食堂时正值饭点，但里面的人很少，三三两两特别分散地坐着。

森时吃完一路慢慢走到教室，不出意外的没什么收获，他专门多呆了一会儿，也没遇到京昍。

回到宿舍的时候，森时刚伸手开门，就被人拉到了隔壁宿舍。

门迅速被反锁，宿舍里一股腥味，也许是吃过饭不久的缘故，也也许是这间宿舍不是洁癖强迫症在住，还混杂着其他味道，森时顿时感到反胃，皱眉捂住了口鼻。

然后发现脑内居然没响警报。

他立刻呼叫小系统。

【宿主，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可能是第一次出场的角色，不受历史数据的影响。】

森时听着那句“第一次出场”愣了片刻，才搞明白这个第一次不是他进入位面后对方第一次出场，而是对方在整个剧情中的第一次出场。

看来确实是牛，但这么晚出场，就如小系统推测的，应该和他这个人设没什么背景关系，就只是住在隔壁宿舍的两个同学而已。

那这样一来，就很好演绎了。

这间宿舍也两张床，林艺铭还抓着森时的胳膊，像是怕他跑了，而宋允湛坐在靠左边的床上，正懒洋洋地用纸擦拭着自己的□□。

他像是丝毫不忌讳宿舍里还有其他人，甚至是多进来了个人，还以把纸包上去鲁动的方式擦拭了几下。而在这几下的时候，他狭长的眼尾睨了眼森时，唇角勾了点弧度。

森时像是被吓到，赶紧埋下头。

看宋允湛那样，林艺铭啧了一声，说：“你真特么骚。”

第一次听别人被说骚而不是自己，森时都愣了一下，然后一时间对自己十分无语。

林艺铭说完，回头看了看森时，又对森时说：“他看上你了。”

森时：……？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林艺铭又在骂骂咧咧，让宋允湛把裤子穿上，然后才回头又对森时说：“你可能没见过他，他才来住校没几天，那天刚搬来路过你们宿舍——就王晨阳他们几个参加比赛的回来那天，他一眼就看上你了，还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之后就天天坐在这儿打飞机，嘴里喊你的名字，我真特么服了！！”

森时在旁边看热闹，心里不可避免地想，周海没有的妖邪气，这只叫宋允湛的牛有，长相不分上下，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宋允湛没说话，只是垂眸笑了笑，将一只手慵懒地撑在床上，一只手开始缓缓鲁动。

森时心里顿时只剩下两个字。

变态。

林艺铭见森时不说话，转头去看宋允湛，倏地一愣，然后怒了：“你特么别鲁你那J8了行不行？人都给你找来了，你能不能别再恶心我！”

森时试图张嘴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出来。

果然，对变态没话说。

林艺铭很想冲过去把那个双耳不闻他人言一心只想打飞机的人打一顿，可身体没对方结实，怕是打不过也自讨苦吃。他又啧了一声，暂且松开森时的胳膊，道了个歉：“对不起，捏疼你了吧？我就是太奔溃了，火一下子烧到天灵盖，就跑去把你拉来了。”

森时：。

你还挺礼貌，把人拉来看变态打飞机。

森时在壳子里闭了闭眼，面上不再那么懵然和害怕，抿住嘴唇很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通红着脸埋下头，两只手绞在衣摆，不敢把视线移出半寸，生怕看到那个青筋暴起的骇人玩意儿。

林艺铭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忍不住骂爹，有些酸。

确实，很牛逼的一根J8。

可能是知道自己的J8牛逼所以才故意当着别人面鲁？

想到这儿，林艺铭忍不住又狠狠地啧了一声。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拿起床上的枕巾往流水的玩意儿上盖了过去，都快要咬牙切齿：“想C就去C，C自己的手算什么！”

有些微喘的宋允湛气息顿了一下，抬眼看他。

与笑的时候不同，宋允湛不表露神色看人的时候，有种很强的压迫感，林艺铭莫名就噤声，甚至是屏住了呼吸。

森时：……

他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儿能干嘛。

他都想抬手发言问一句，我能走吗？

趁着警报没响，森时偷偷地溜了。

而有一道眼尾余光早就朝他移过去，看着他偷偷地一点一点往后挪，偷偷地打开门锁，偷偷地溜走，踏出门的一瞬间还美滋滋地笑了下。

宋允湛收回目光，垂下眼，唇角轻勾了下。

森时回到宿舍，坐在床上松了两大口气，然后一下子躺倒下去。

吓死了。

以为又是双皮剧情。

晚饭之前周海回来了，森时见他又提着大包小包，包括给他带的洗好的衣服，想了想，还是道了声谢。

周海正给森时开饭盒，闻言顿了一下。他沉默了一阵，点了下头，终于时隔多日对森时说了第一句话：“趁热吃吧。”

三层的保温饭盒，盖子一打开就飘出让人食指大动的排骨香味，森时咽了咽口水，连忙又说：“谢谢你。”

然后想起背景关系，补了声：“哥。”

他坐到桌前就埋头吃，吃得慢，但也吃得认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想美美地吃这顿饭，只是身体太差不允许吃得快而已。

周海原本还要去收拾从家里带来的衣服，他坐到旁边床上，默默地看着森时吃。

满打满算，他和森时从初见到现在已经将近五年了。前些年，森时的父亲在工作地点出了事故，那时他爸负责相关工程，本不用亲自出面，但听说森时家里太困难，于是亲自上门吊唁慰问，一来二去就和森时的妈妈熟悉了。之后二人的相处他并不知晓相关巨细，只是在五年前听他爸说要再婚，家里会搬来一位阿姨和一个弟弟。

他从小就不擅长与人接触，对森时的到来也是一样的，对他来说，就像是家里多了盆花多了件家具。可是森时很吵，每天总是在原本死寂一片的家里叽叽喳喳，对他说今天这天这样了明天那样了，对他笑嘻嘻，使劲给他夹觉得好吃的菜，这让他觉得规整的一切都被打乱，他不想要这个弟弟了。

从小就向着他的父亲这次却没如他的愿，于是他搬了出去，拒绝家里的一切联系，自己打工供自己上学。

后来再见到森时，是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而那个森时，早已不是当初他认识的那个森时了。

依然很吵，依然会笑，却总是在晚上抱头痛哭，甚至是大喊大叫。

就像疯了一样。

时至今日，他受命和森时考同一个大学，住一间宿舍，日复一日的照顾，显然现在森时的情况已经没有那么糟糕了，他也总算松了口气，但也因日复一日的共处一室，他发现自己对森时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的脑海里从来装不下学习以外的东西，却装下了森时，他从未感受过心跳加快的感觉，却因为森时而慌乱不已。他可能爱无能，但这并不影响他想要占有森时。

可他同时也发现森时身边出现了许多人，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能对森时亲吻拥抱，甚至是把森时抱到床上。他不懂，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森时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或者是，一切都没变，只是他原本没发现？

被漆黑的眼睛盯着，森时吃得几次差点咬到舌头，感觉很不舒服。

他想让周海别看了，该干啥干啥去，可又不知道怎样开口才不会响警报。

森时吃了多久，周海就看了多久。在森时放下筷子的时候，听他问道：“吃饱了吗？”

森时愣了下，连忙点头“嗯嗯”了一声。

饭盒也是周海去洗，森时突然有了些自己被人伺候的觉悟。

坐着消化了一会儿，森时躺上床刚盖上被子，就见宿舍门被打开，王晨阳跟在周海身后走了进来。

森时登时在壳子里“淦”了一声。

王晨阳走到森时的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声问：“森森，身体好点了吗？”

森时双手抓在被沿，轻轻地对他点了点头，模样看着莫名委屈。

王晨阳皱了下眉，转头朝放饭盒的周海看了一片刻，回过头笑着摸了摸森时的脸，说：“那就好。”

森时以为这只牛这次来只是走日常剧情，没想到接下来听他说：“这几天帮你哥弄过没？”

森时想要一把掀开被子跳起来，给这大烧饼来个螺旋飞踢。

那边的周海闻言顿了一下，继而将柜门关上，回身说：“你不是说只来看看他吗。”

他说话毫无语调，清冽的声线显得冷冰冰的，王晨阳一下就把嘴闭上了。

然后像是回过神，王晨阳笑了笑，回头看着周海，说：“我真的只是来看看森森，我担心他那天出去久了是不是着了凉，毕竟这么多天了一直待在床上。”

王晨阳提起那天，周海眉皱了下。

王晨阳像是故意提起的，周海无法确定，他本就对情绪、情感之类的不敏感，只能察觉到常规或是熟悉的人的一些情绪反应。

森时躺平在床又开始摸鱼。

只要剧情不牵扯到他，他还挺乐意看热闹的，最起码能休息休息脑子——只要不是之前隔壁宿舍里的那种关于变态打飞机引起的热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