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苏格兰驾驶着车在公路上疾驰着，他咬了咬牙，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一辆车牢牢咬住了他，拖不开距离。

明明，不久前还丝毫没有暴露的趋势，昨天晚上还在公寓里共同吃了一餐和平的晚饭，但现在……

诸伏景光神色一沉，他刚赶到任务的会和地，组织成员却向他举起了枪……应该庆幸zero去了另一个会和地……不然的话……

他脸色更为阴沉，要是zero的话，肯定会不假思索地选择掩护自己，从而导致两个人都暴露在组织面前。

他可以为了公众的利益就此死去，但zero不能就此功亏一篑。

“轰——”

诸伏景光神色一滞，他的车后轮胎被一枪打穿，此时在快速行驶中发出了难听的嘶鸣声——他被迫强制刹车。

……

“喂，琴酒，真的不趁机把苏格兰干掉？”基安蒂相当不爽地问道，她狙爆了轮胎后却发现伏特加没有继续追上去的打算，而是调转了车头往来时的方向开去——相当地扫兴。

“格兰威特说他来负责，我们只需要胁迫他停车就可以了。”琴酒点燃了烟，火星在夜色中明明暗暗。

伏特加瞥了一眼心情似乎很好的大哥，疑惑地问道：“可是格兰威特没有跟着我们，他怎么过来呢？”

“格兰威特？”琴酒低低地笑了起来，视线瞄向窗外。

正好这时，旁边一条车道上，一辆隐匿在夜色中的漆黑跑车，带着晚风的啸音，从他们身边飞速地掠过，像苏格兰逃跑的方向驶去。

“那是格兰威特？他还没到驾驶年龄吧？”基安蒂挑了挑眉，反问道。

“不过干我们这行的，也不需要遵纪守法的就是了。”伏特加露出了略显凶横的笑来。

“等等，那边又是谁？”基安蒂看着远处向他们驶来的另一辆车，尽管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但车灯在一望无际的、被漆黑所笼罩了的郊原上显得尤为瞩目。

“这里应该没什么人经过吧？”基安蒂纳闷的想道。

琴酒关于谁会过来倒是早就被打过招呼，此时他没有搭理基安蒂的惊呼，而是大开着车窗，感受着银白色的长发被风猎猎吹起的难得舒畅的感觉——

“今晚可真热闹啊。”一身黑衣的top killer低沉地笑了起来

……

怎么办……诸伏景光的鬓角被浸湿，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而他早已站在了天台最末端处，早已无路可退。

刚刚强制刹车后，他立即环顾四周，却只发现了一栋废楼，其他地方都是一眼可以望穿的开阔地带——避无可避。

不假思索地，他立即跑进了这栋废楼。

“苏格兰？”

少年的声音响起，随即立即消散在了空气中。

“你怎么在这里？”诸伏景光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露出了一个与以往并无不同的微笑。

就是难看得要死。

江卓从楼梯上走了上来，碧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就这么隔空和诸伏景光对峙着，等待着对方谁先开口。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江卓首先打破了宁静，他一向都不是耐心特别好的那一类人，更别提过长的时间可能会导致他和黑麦迎面撞上——计划的失败。

“嗯。”诸伏景光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你是我的上司，如果我出问题的话，你来收尾很正常……而且你是一贯有经验的。”

诸伏景光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微微抬起了眼睛，湛蓝色的猫眼中倒映出少年人的样子。

像是无声的质问。

“你枪里还有子弹。”江卓没有看他，倚在墙上似乎是专心致志把玩着手中的枪支，“或者你可以选择给我来一枪自己逃跑。”

“——反正在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不是吗？”

少年人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诸伏景光露出了带着寒芒的笑意。

“琴酒被我喊回去了，所以说，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江卓一步一步逼近诸伏景光的方向，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心情像是非常不错的样子，“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举报你的人就是我。”少年拿起枪，几乎要把枪口抵在了诸伏景光的胸膛上。

“所以，你死后要恨就怨恨我吧。”江卓无所谓地笑了笑，尽管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有几分瘆人，“我说这么多，就是让你做个明白鬼，下次不要那么容易相信人、操心人了。”

他正要开枪，却被诸伏景光抓住了枪管，没有强制他转开枪口，只是再次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江卓，”诸伏景光直接喊了格兰威特原本的名字，虽然处于生死之境，但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我看过你作为格兰威特时候的任务视频，也是会和任务对象说这么多没用的话吗？”

“别废话了。”江卓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枪管向前捅了捅，把诸伏景光抵到了天台的围栏上。

“你本来会是个好孩子的……”诸伏景光暗暗地叹了一声，湛蓝色的眼睛仍然是纯洁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他即将要让这双眼睛永久性地失去光彩。

江卓近乎有些偏激地想道。

怎么？让他死难道不本就是他的愿望吗？苏格兰一死，所有的好处他都可以得到——为了摆脱与这家伙的关系，他还特地把这段情节提前了几个月。

但为什么他会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他扣下扳机？

苏格兰最后朝江卓笑了笑，用自己手里的枪/支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砰——”

男人的身体无力地缓缓滑了下去。

江卓被他的鲜血溅了一身，手像是被烫了一下一般快速收回。

“我是自杀。”

他读出了苏格兰最后对着他比的口型。

“搞笑，我手上难道会多你一条命？”江卓先是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演化为突兀的大笑，赤井秀一还没有赶到，此刻这里寂静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声响，笑声带着些许癫狂的色彩，加重了夜间尖锐的寒意。

“阿卓……”G015小心翼翼地开口，他莫名觉得此时面前的少年的笑容有几分发虚，像是涂抹了五颜六色油彩的面具，终究是一触即裂的假象。

这是一场喜剧的落幕，撒着鲜红的礼花、喷着漆黑的烟雾，四周是寂静的礼炮，鸣着无人能听到的乐曲。

是吧？这一切多么的美好。

少年蹲下身，抓起死去的男人还握着枪的手，让枪口紧紧抵上自己的心口。

我会欠你的吗？

他几乎要笑出生理性的眼泪来。

“我会尽早还上的。”少年笑够了，神色逐渐回归冷淡，手一松，男人的手紧握着枪支摔了下去——狠狠地，几乎要摔个粉碎。

江卓站起身来，因为时间太久还有些低血糖造成的眩晕，他没等眼前的黑雾散去，就向他早已勘察好的隐蔽处快步走去。

真狼狈啊……少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次，他可是输了个彻彻底底。

……

赤井秀一根据格兰威特留下的信息到达天台后，只看到滑坐在角落，鲜血流了满身早已死去的诸伏景光。

苏格兰？！

饶是赤井秀一这么冷静的人，此刻也被震在了原地。

所以说，苏格兰就是卧底，而且有人在他来这前，就已经把对方解决了。

赤井秀一的大脑下意识地就开始分析了起来。

“哒——”

是脚步踏上铁制楼梯的声音，赤井秀一瞳孔微微扩大，转过身看向楼梯的方向，随时防备着组织成员来自背后的袭击。

“黑麦？”降谷零看向不知为何出现在眼前的赤井秀一，对他投以不善的视线。

下一刻，当他看到天台上的情景时，心脏突然被狠狠摔在了地上一般——疼痛。

好疼啊。

降谷零有些茫然，他只是机械地冲了过去，蹲下身，探着他早已知道不会有任何希望的气息——果不其然得到一个近乎碎裂的答案。

“黑——麦——”他低吼出声，分明是把对方当作了杀人凶手。

“苏格兰不是我杀的……”赤井秀一拧了拧眉，看着降谷零此刻的表现，对他的身份也有了些猜测，“我接到格兰威特的信息，说苏格兰在这边，让我过来把他带回去。”

“去死吧！”安室透此时眼睛变得通红，狠狠地向赤井秀一挥拳，“我他妈和你接到的信息一模一样！”

……

“剧情踩点已完成，已发放奖励500积分。”

“500积分？看来是那边的观众很满意是吗？”江卓恢复了平静，语气嘲弄地在脑海里讽刺道。

按照之前“剧情踩点”的规则，越发展原本剧情，得的积分就越多，还有他之前得到据说是“剧透未来”的动漫，难道他现在不也在这部动漫里？

就像是打赏机制，越精彩打赏得越多，所以就会有和主系统签约的人，去发展各个不同的支线——来记录给所谓的“观众”。

这不过就是场剧目，又何必把安排好的剧情当真？

天台上，苏格兰的尸体也已经被带走，黑麦和波本在组织的胁迫下分开，他就站在这里——他是演员，又是记录者。

你相信这个世界仍存在真实吗？

少年一个人站在被黑暗笼罩了的天台上，周围还有没清理干净的血渍。

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本不该存在的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