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接下来是仙舟卷，会穿插大量云五戏份和私设的腾骁，不会在章节名上做出区分，请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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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谎称木石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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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向上举起，彩带缀连的玻璃球在你的手腕上滑动，莹莹的蓝色间，洁白的鳞片翻卷如同浪花。

你的心被一种颤抖的情感扯住了，力道不大，却在你的一切感官中深深烙下，无法驱除。

你抹去记忆中理应存在的斑驳，让它像崭新的相片呈现在眼前，那些或微笑或严肃的面孔都清晰如同昨日。

当岚将你放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你还误以为那代表了“抛弃”，直到祂俯下身，苍白如月亮的面庞贴上你的脸颊，面甲下鎏金的眼瞳是你在千万个日与千万个夜中都未曾见到的璀璨，沉默的星神早就将祂的诺言写就，让箭尖在你永恒的生命里高悬。

祂将你带到这里，带到祂命途的起始，让你亲手编织出属于自己的……命运。

现在，你要“返乡”。

这个词语让你开始微笑。

天河倾泻的流光在祂的长发上闪动，星星在向前奔赴的轨迹中焚毁，祂箭尖上的寒芒在沉默的宇宙中闪耀，一切的关于死亡与疯狂的美梦、一切关于记忆与虚无的挽留，都将被祂穿透。

祂回应你。

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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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满地瞪着串联玻璃球的彩色缎带，因为与你的装扮格格不入而醒目的缎带无辜地缠在你的腰间，你却总忍不住留意它，然后让你的心情一路往下跌。

之后你抬起头，看见建木枯萎的枝干丑陋地在天幕上生长，丰饶的留痕将你糟糕的心情又向下按了一把。

长乐天熙攘的人流没注意到你的突然出现，而在你意识到之前，你就已经自发地走在了一条熟悉的路线上。

很久之前，你不知道是否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有人就一次又一次牵着你走过这条街道，生拉硬拽带着你去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将在幽暗巢穴与无拘林叶间生长的虫托举在阳光下，让你的目光、让你的记忆染上明亮可爱的色彩。

回忆使你的心脏涌上一股轻快鲜活的血液，但你的脚步却一直在放缓，原本抵达低谷的心情向着另一个极端提起。

你开始迟疑、胆怯、畏缩，你目不斜视经过将军府的大门，又在巷中小心翼翼地将脊背贴上红墙，好像那是什么会活动的生灵，而你要无比仔细才不会惊动它。

呼吸不由自主变得绵长，目光落在脚下的石砖上，在你的记忆中这儿不是这个样子，深褐的泥土上总是铺盖着一群群金色的小扇子，秋天的时候苍白的果实如雨滴落，你无需刻意寻找就能捧起一大堆。

沿着小巷走了一遍，你没能发现记忆中的果实，只能在沿街叫卖的摊贩手里买了一罐糖果，捧着这些过轻的替代品重新钻进巷内，就像从梦里钻进清醒的世界。

过快的心跳带来一阵恼人的晕眩，你数着脚步来到你过去最长停驻的地方，需要用比平时多一倍的力气才能将糖果抛过红墙，彩色的包装钩住太阳的光亮，像一只只明媚的小蝴蝶，从你的手心里放飞。

它们排着队，一只又一只飞过红墙，你很快便抓了个空，有些迟疑地停了下来，茫然地认识到，似乎真的，“过了很久”。

如果那些树还在这里就好了，你可以蹲在枝干上，等待露水一遍又一遍将你打湿，猜测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你，然而第一次过后，你被抓住的时刻就再也没能超过一次树叶的振翅。

你再次小心翼翼地将脊背贴上泛冷的墙壁，这个活着的小东西变得有些陌生，让你不敢和它相认。

如同一滴露水坠在肩上，轻快的声音沿着手臂下滑，你捂住了那颗调皮的糖果，站在檐上的少年像只燕子悠然降落在你的面前，他金色的眼睛匿藏着一切关于光亮、玉石、琼浆和名器的联想，树叶被风拨动的沙沙声在他雪白的头发上摇晃。

年轻的剑士有着柔顺的淡金色头发，带着故作严肃的表情上下打量你，迟疑的目光掠过你宽大的衣袖后，握紧剑柄的手友善地放松了些许：“这位姐姐，你是将军府中的人吗？我好像没见过你。”

他腰侧的锦囊里塞了满满的糖果，在他试图解下来递给你的最轻微的动作中挤出来，哗啦啦掉了一地。

小剑士匆忙地将糖果重新兜住。

“……你是谁？”

你花了一点时间找回自己的声音，伸手将那颗不慎从高空自由落体的糖果递回去。

“这位姐姐，你不认得我吗？”小剑士有些尴尬地抓住那颗提前出逃的糖果，竭力让自己显得稳重，“我是景元将军的侍卫，罗浮云骑军骁卫，彦卿。”

“景元……将军，”你生涩地在称呼后添上你的声带并不熟悉的词汇，“他现在在哪里？”

“将军另有要事，如果您很着急的话，可以在将军府内稍作等候。”小剑士思考片刻，给出建议。

你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那我要找腾骁的话，应该去哪里呢？”

彦卿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你说不出那是好是坏，但他没有立刻回答你的问题。

“哦。”

你轻轻做出回应，担心惊动在空中无依凭的浅薄回忆，你见过这种沉默，在每一份无法言说的死亡之中。

“所以……”所以之后应当说些什么呢？你有些犹豫了，一个几乎被清空的陈旧世界出现在你面前，好像很熟悉，又让你碰到了无形的壁垒。

“这位姐姐，”小剑士忽然伸手拉住了你的衣袖，“您是将军的旧友吗？我想景元将军会很高兴见到您的，请您一定要留下来。”

你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点克制的好奇，过往的余晖持续不断映照进妄想的泡影里，你开始试着对着这个尚且陌生的小剑士微笑：“彦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小剑士故作的严肃没来得及控制他微笑的弧度，他下意识托住了你的手臂，脚尖在砖石上轻点，像只轻盈的白鹭飞跃过墙壁。

这在你的预料之外。

大概也在他的预料之外。

他松手的速度比捕猎的隼还要快捷，当他发现自己刚刚究竟用什么方式将你请进来的时候，仿佛被一堆圆鼓鼓的熊峰袭击了一样，怔愣的脸庞上甚至没来得及出现懊恼。

你的笑容正在不由自主地扩大，很快便引发了一阵抑制不住的抽吸，小剑士恼羞成怒地扯着你的衣袖，却又因为说不出类似于“不许笑”这种幼稚发言而涨红了脸颊。

你掩饰性地咳嗽着，勉强压下就要溢出喉咙的笑音，转而打量周围的环境发散注意力。

而后你切切实实地怔住了。

这稍显空旷的院落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兵器架上的红漆已经黯淡得露出木材的原色，错落有致的武器依照最舒适的方式摆放而不拘于条理，因为主人的疏于打理已经稍有蒙尘，将这一切遮盖在阴影下的树木摇晃正当盛年的叶子，将虫不歇的歌送至你耳边。

兵器架上没有你抓握和掀翻它们留下的折伤，武器经过擦拭后展现的锋芒依旧锐利，你抚摸过树木的枝干知道它还是个年轻的孩子，唱歌的虫已经换了一代又一代。

还有最为重要的。

你轻轻吹去石椅上的浮尘，学着记忆里的人盘腿坐在上面，尝试抚平嘴角，露出顽石般坚固的神情。

你最擅长模仿，你的学习就是一个不断模仿的过程。

而你失败了。

你第一次、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自他身上尝到失败的苦涩。